過家了。
燕白在忙什麼?
聽說宮裡皇后娘娘和陳貴妃同時病倒了,宮外頭也不消停,尚書右僕射江審言江大人的老母受了涼,臥床不起,太夫人已有七十高齡,有了頭疼腦熱,江大人不敢大意,追著燕白屁股後頭跑。
這都不算,還有一人急等著燕白救治。
天祐帝梁禧還未登基的時候,生母衛氏便已經過世了,衛妃孃家本來就沒什麼人,再經過先帝晚年一番動亂,活下來的只有一個弟弟衛茗。
衛茗才幹有限,天祐帝要照應舅舅,大學士吳德水沒有反對,最後封了個世襲的平安侯。
衛侯爺爵位雖然不顯,但他身份特殊,在朝中那是誰都得另眼相看,讓著三分的,那可是天祐帝的親舅舅。
前些天一向身體康健的平安侯世子不知怎麼了,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起不了身,外頭的人不清楚詳情,都傳世子已經人事不知,若不是醫聖大人施展鬼神莫測的醫術為他吊了口氣,平安侯家早便辦喪事了。
這麼多的病人,一個個來頭還都不小,燕白已經忙到分身乏術,根本無暇回他的醫令府。
王十三安慰文笙:“別急,他們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今晚我就去探一探燕白的家,若遇上他在家中,就把人帶回來,真沒在家,待我問明白了在哪,再做打算。”
文笙亦道:“我還等得起,你千萬小心,有什麼情況,咱們回來慢慢商量。”
文笙說完,心中頗有感觸,她和王十三都在竭力地寬慰對方啊。
南崇這個地方,人地兩生。周圍環伺的不是敵人就是像宣同方幾個那等別有用心之徒,如此險惡的環境,幸好還有他。
王十三沒有多耽擱。換了件深色的衣裳,提著刀悄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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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白果然不在家。
他府裡只有一些下僕和幾個學徒,王十三蒙上臉逼問了幾人,並沒有什麼收穫。
那些人有的說醫令大人被留在了皇宮裡,有的說他還在平安侯府,幾個學徒都是跟著燕白學師沒幾年。水平不可能高過穆老神醫。
王十三無奈,只得空手而歸。
可以肯定的是燕白一定沒有走遠,就是嘉通。
文笙沒有睡。點了燈等著他。
王十三走到門口,腳下頓了頓,才伸手將房門推開。
兩個人四目相視,王十三勉強笑笑:“沒找著人。說是在外頭看病呢。等我明晚再去,老子還不信了,他能十天半月不回家一趟。”
文笙早有預感,回他一笑:“好,我們才剛來,好事總是多磨,快休息吧。”
統共只有兩間房,他倆扮的又是兩口子。王十三對夜裡與文笙住一起頗為心安理得,想想若是一直找不到燕白。他和文笙也只能共處這半月二十天的,王十三不敢多想到那時候會怎樣,就像他不敢回想拜月臺上文笙垂死的一幕。
反正現在他哪怕是睡地鋪,也絕不肯把位置讓給禪離。
更別說文笙好說話得很,昨晚就主動將一大半兒的床讓給了他。
他當著文笙裝作渾若無事,跑到院子裡,心事重重洗漱過,又特意洗了腳,將水潑了,大冷的天赤身只穿一條褲子,趿著鞋子回屋插上了門。
文笙已經躺下,閉著眼睛,被子嚴嚴實實蓋到脖頸,滿頭烏絲都鋪在枕頭上,更襯著臉色蒼白。
他的被窩也鋪好了,就在一旁。
王十三悶聲不響過去躺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抬手一揮,以掌風將不遠處桌案上的燈熄滅。
文笙覺出他情緒低落,忍著瞌睡強打精神,在黑暗裡笑了一聲。
王十三下意識張嘴想說“笑屁”,卻覺嗓子眼裡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