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壓力有點大啊。”
牟再思遠目,她似乎看見陸景之眼底掠過一絲理解的光。
不,你理解錯方向了。牟再思默默道。
經歷過軍訓的人都知道,這些教官其實很年輕,跟受訓的學生一般年紀,甚至有更小的,他們大都為一般計程車官或軍校生,有些一看便知入伍沒有多久,他們的面板還未被曬成巧克力色或者古銅色,臉部輪廓仍然有著小麥色的青澀。
她一個奔三的人被一個比自己小十多歲的人指著鼻子訓斥……還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還要大聲嘶吼……
牟再思摸摸鼻尖。
此中滋味,非常人所能道也。
“嘿,景之。”
一道明朗的聲音劃破窒悶的空氣,牟再思和陸景之一同回過頭去,只見一抹亮色由遠及近。來者穿著一襲嫩黃色的及膝雪紡裙,燙染成栗色的長卷發在腦後鬆鬆挽了一個發球,一綹髮絲打著卷兒垂下來,將將及肩,隨著她腦袋的擺動不停擦過白皙的頸項。
她一下跳進陸景之的懷中,陸景之一隻腳微微後退,雙臂一撈穩穩地將她摟在懷裡,摟在她纖細的腰肢,操場上口哨聲噓聲四起,女生臉頰驀地緋紅,趕忙跳開一步,她仰起脖子望著陸景之,從手袋裡掏出一塊白毛巾按上陸景之的額頭。
陸景之桃花眼眨了眨。
那女生雙手環胸,挑起左邊眉毛:“自己擦!”
陸景之從額頭摘下毛巾,擦了擦手,問道:“雅唯,你怎麼會來?”
被稱作雅唯的女生哼了一聲,撅了撅唇瓣不說話,陸景之微微闔眼,抖開手中的白色毛巾,極細緻地擦過每一根手指。
“你贏了。”雅唯嘆了一口氣,“人家不想說咩真是。我很想告訴你說,我是特地來探你班的,但是……”
雅唯大拇指一翹往後一比。
“學生會來取素材,還有軍訓攝影大賽之類的,然後……”雅唯嘆了一口氣:“我是學生會文藝部的,你懂得。”
牟再思聞言笑了笑,不過牟再思不小心笑出聲了,她沒有忍住,從鼻子裡發出了噴笑的氣音。她知道這樣挺不禮貌的,當雅唯回過頭來,極犀利地朝她挑眉的時候,牟再思默默地把臉貼上了不知何時掏出來的手機——
“嗯嗯,你說什麼?噗哈哈,好好玩啊——”牟再思做哈哈大笑狀。
雅唯看了一會兒,這才把目光重新落在陸景之身上,操場那頭卻忽然滾來一聲咆哮,以雷霆之勢碾過牟再思並不粗壯的神經。
“第四排排頭!軍訓你特麼敢帶手機?我批准你帶了嗎?!”
牟再思立即把手機塞回褲子口袋,高高舉起自己的手:“沒有教官!”
雅唯低頭看了看手錶,突然低聲驚呼了一下。
“怎麼了?”陸景之問道。
雅唯沒有回答,她舉目四望了一下,見只是零星幾個人望向這裡,大都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閉目養神,她一個深呼吸,驀地踮起腳尖在陸景之唇上啄了一下,然後一溜煙開了。牟再思望著她一忽而跑開的背影,有些懷念。
分明就是特地來看男朋友的啊。牟再思忽然有些惆悵。
在她記憶裡也有這樣一個明豔的女生,也有這樣一個朝氣蓬勃到讓牟再思總以為是怒氣勃發的背影。不過她們初遇的那天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開頭,那天就是牟再思跑去情人樹下的那個狂風暴雨的午後的隔天。
其實那天牟再思打著傘,把那根被吹在地上的紅絲帶撿起來了,並且系在了樹上,然後才離開的。不過沒想到第二天,有個女生拎著一根紅絲帶找到她,彼時正是課間,牟再思正好倦極,趴在桌上睡著。課桌突然被大力拍了一下,牟再思猛地抬起頭,迷迷糊糊間望見被她壓在手掌與課桌面上的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