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鐵吸引般的闖在了一起,火星四濺地分散開來,接著,那名匈奴射手的腦袋,猛地向後一仰,巨大的衝力下,整個人的身子,都向後騰空倒飛而出,在他的額頭上,再次綻放出紅色的羽花。當他的身子又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時,和第一名匈奴射手死亡時的姿態,彷彿如出一轍。
“誰還來?”
保持著長弓斜舉的身姿,只是,尉遲疾的目光更冷,也更加傲慢了,打量著匈奴人的眸光,嘲弄而輕蔑,就如神祗俯瞰蟲蟻。
在短暫的靜默後,陸氏族兵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原本疲累欲死的他們,在這一刻,那活蹦亂跳風模樣,彷彿是剛剛進入洞房的新郎。
而那些金帳狼騎們,原本高仰的頭顱,原本崖高自岸的氣勢,在尉遲疾目光的掃視下,都齊刷刷的低垂了下去,臉上露出明顯遭受打擊的神情,屈辱的樣子,就如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婆娘,被敵人搶走了一般。
一聲狼嗥般的吼叫,就在這時,從金帳狼騎的營陣中響了起來。
天地寂寂,掠過曠野的風,滔滔東去的水聲,都因為這一聲彷彿是來自遠古的嗥叫,而變得厚重、蒼涼、雄壯。
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只見血狼樓班踏步而出,他的袍服不知在何時,已然脫下,露出精赤的上身,閃爍著油光的健碩的肌肉,在晨曦的天色中滾動著,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其中含蘊著的爆炸般力量:“來!射我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用你的弓箭來射死我吧!”
血狼樓班瘋狂叫囂著,他無所畏懼的踏步向前,雙手張開,就如要擁抱死亡,眼眸磷光閃動,綠瑩瑩的,讓人心驚不已。
原本垂頭喪氣的金帳狼騎,因為血狼樓班的這個舉動,充氣般的把胸膛再次高高挺起,他們用發自肺腑的聲音高亢喊叫:“呼嗬!呼嗬!呼嗬。。。。。。”
讓人熱血沸騰的助威聲,響徹天地。
叫板?!你以為你是鐵打的,我射不死你啊?!
尉遲疾的嘴角一揚,天王弓的弓弦不碰自鳴,正要有所動作,一個挺拔的背影卻擋在了他的面前,是陸恆。
“他是我的!”
拋下這樣一句比鐵還硬的話語,陸恆連頭都沒回的便迎了上去,尉遲疾氣得渾身顫抖,靠!最出風頭的事,還是被陸恆這傢伙給搶走了!
看見身為敵軍統帥、罪魁禍首的陸恆,忽然現身出戰,樓班削瘦的臉頰,登時升騰了起了興奮的紅暈,而那些觀戰的人,無論是陸氏族兵,還是金帳狼騎,還是心懷鬼胎的匈奴三王子巴蘭比、陸奉川。。。。。。助威的喊叫聲響在一頓之後,倏然變得更加響亮、熱烈,接近瘋狂。
奔騰如龍的河水,似乎也因為這喊叫聲而停止了流淌,欲升未升的驕陽,彷彿也因為這喊叫聲。在遠方的地平線處,掙扎著要躍身而出,目睹這一盛況。
兩人目光相撞、相鎖、相扣,在這瞬間,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無畏生死的勇氣。看見了來自極地冰川般的寒冷,看見了由無數靈魂吶喊凝成的血腥和冷酷。
勁敵,這是一個罕見的勁敵,兩人心中同時認定。
樓班一邊踏步向前,一邊把手中的彎刀緩緩回收,在自己裸露的肩膀處用力劃過,鮮紅的血一下子流淌而出。疼痛和血腥的氣息,刺激的摟抱鬚髮炸立,雙眸磷光大盛,他低聲咆哮著,忽然加快了步履,向陸恆撲來。
樓班跑動時的樣子很是古怪。身形明顯低矮了下來,似乎四肢皆用,卻又迅疾如風,就像是一匹巨狼,在荒原中賓士而過,向獵物發動一撲必殺的進攻。那閃著血光的彎刀,便是他的獠牙。
觀戰的玉琉公主,忍不住“啊”了一聲,樓班的樣子,讓她忽然想起了當年在首陽山中,和陸恆初相識的那個夜晚,那頭戴著死亡氣息向自己撲來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