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的面容沒有一絲波動,衛濯風立於斯,靜靜猶如秋陽。
巨大的身子重重砸地,發出怖人的聲響。
結束了吧,所有人都在想。
染血的巨掌動了動,頭點地,生生撐起一絲距離,他還要站起。
“夠了。”
輕輕的腳步聲響在耳邊,眼前出現一縷繡菊銀紋,那是衛家下任家主才可擁有的徽織。
“退下,大山。”
其音雖冷,可他知道主子的心並不冷。“請您小心。”
劍眉龍睛,衛濯風眈向鮮于耿。“世纓衛家,衛濯風。”
陰影裡,衛長風看著臺上與人空手相搏的胞弟,死魚眼中泛出光采來。
“三少為何不用鞭?”洛川問道。
“因為北狄人沒用兵器。”他了然於心。
很小的時候,三弟就是如此,凡事講求公平,即便技不如人也不投機取巧。
這是濯風的驕傲,但也是弱點。
這個北狄人內力雄厚,長於拳腳,若這樣下去濯風定不是他的對手。
他憂心看去,果然胞弟已處下風。
一招盤龍聚頂,鮮于耿將衛濯風壓得單膝著地。
“為何不用兵器。”看著他腰間的長鞭,鮮于耿問。
“因為。”驟眯眼,衛濯風全力站起,“你不配此鞭。”
一聲對掌,比武臺折了一腳,塵霧還沒落定。就見隱隱兩道身影,上天入地鬥個徹底。
“出鞭吧,我可不想和揚短避長的人打。”鮮于耿揮出重拳,擊得衛濯風后退了一丈方才穩住身形。
白色護手上落點血花,衛濯風取出長鞭,在眾人以為將要出手之時,突然將長鞭丟擲比武臺。
“笨蛋!”場外,衛長風暗罵。
“少主!”
看著惱羞成怒,捲起驚人真氣全力撲襲的鮮于耿,高大山放聲大叫。
寧斷骨,不辱名。
世纓衛家的榮譽,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真氣狂瀉,身上徽織浮動,猶如天邊流雲。不懼不避,他反掌便接。
即便難以抑制地後退,也絕不可以放棄,絕不。
衛濯風咬牙挺著,黏膩滴下的血液染紅了繡菊銀紋。
“守君子之道,也要看清對方是不是小人!”
只聽臺下蕭匡一聲警言,衛濯風陡然顫眸。只見鮮于耿一手威壓自己,一手則自身的兵器架上取過長刀。
原來鮮于耿是算準了自己不會用鞭,而將他逼到官家備選的十八般兵器這頭。
然後,刀刃高舉,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冷光。
場外兩道身影飛起,一是蕭匡,一是衛長風,但在近臺之前卻被沉厚的掌風扇翻在地。
“鮮于世榮!”
“想救人,先過老夫這關。”
兩人合力而擊,卻被醜老頭一手一個纏住。
“這裡交給我。”趁換手的機會,衛九給蕭匡閃出一個縫隙。
取出袖中的黃旗,蕭匡剛要躍上臺,卻被一個枯瘦的老手抓住。一招龍嘯九天,強大的氣流循身而上,身體像被緊緊吸住。蕭匡與衛九用力不得,近身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那面救命黃旗在掌風中化為灰燼。
與此同時,比武場上並未靜止。
刀刃寸寸下移,落下。
來不及了。
“少主!”倒在血泊裡,高大山痛叫。
周遭具靜,微風可聆。
刀刃與衛濯風之間隔著一把木劍。
“終於趕上了。”
束起的長髮當風飛舞,撲閃在衛濯風的臉上,帶抹淡淡的猶如初雪的香氣。
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