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沉吟了良久,終於落筆:
甚矣吾衰矣。
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
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妾喜。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情與貌,略相似。
。。。。。。
一尊搔首東窗裡。
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
江左沈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
待唐奕寫完,蕭巧歌眉頭已經擰到了一塊兒。
這是一首《賀新郎》,時下剛剛開始興起的一種詞牌。
觀全詞,第二段的意境蕭巧哥看得懂,因為與唐哥哥之前那首《桃花庵歌》的心意相合。
“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
這正是唐奕現在的寫照,既然沙場國事無法左右,那不如學陶淵明一般,賞菊飲酒,好讀書。
而“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則與“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的心意相合,都是用嘲弄的語氣表達世人的不理解,還有自身的孤獨。
只是,這第一段,蕭巧哥反而看不懂了。
“甚矣吾衰矣?”
開篇第一句就給全詞定下了一個悽婉的基調。
“白髮空垂三千丈?”“能令妾喜。”
這分明是一個垂暮老婦,感嘆世間孤獨,苦無知己的句子。
沒錯,正是老婦,因為“能令妾喜”這個自問句,用的是“妾”而非“公”“君”這樣的男性自稱。
唐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這分明就是在嘲諷冷香奴,終到垂暮老矣之年,卻獨守孤舍,回望經年,盡是淒涼!!
怎麼。。。。。。
唐哥哥怎麼會寫出這般暮氣,戾氣又這麼重的句子?
見蕭巧哥眉頭不展,唐奕問道:“怎麼?寫的不好?”
蕭巧歌搖頭,“詞是極好的,但是。。。。。。這首詞送給香奴姐姐,合適嗎?”
“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她只不過想借詞登魁,只要詞好,又有什麼差別呢?”
“再說了。”唐奕開始沒了正經。“我要是再說個‘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就真甘心給她?”
“。。。。。。”
蕭巧哥氣結,瞪了唐奕一眼,“不理你了!”
一把扯過新詞,憤憤地上樓去了。倒是忘了問問唐奕,為什麼寫這樣一首詞。
。。。。。。
沒一會兒,宋楷等人閒的沒事兒,過來串門子。
見唐奕的案上放著把琴,忍不住上手撥弄。
“這琴挺好看的啊!”
“別動!”唐奕連忙把琴收起來。“弄壞了,巧哥與你拼命!”
宋楷撇嘴,又好好看了看那琴,“看樣子還挺金貴?”
唐奕冷哼,“金貴!?這不是金貴就能形容的了。”
“哦?”眾人來了精神,湊了過來。“名琴?什麼琴?”
這個時代的文人就這樣兒,見著點名琴、古譜之類的東西,就算是一點不懂,也得湊上去聞聞,沾沾仙氣兒。
唐奕沉吟半晌,“一把誰得到它,就足以名垂千古的琴!”
。。。。。。
(未完待續。。)
第562章 同船
臨近十一月,黑子終於回來了,唐奕提著的心,也終於能暫時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