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本身不是水平的?但是不管哪一種假設,都一一遭到否定,最後留下來的,就只有“某個看不見的人回答了我的問題”這種荒誕的可能性。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即使這麼懷疑,但感覺心中有一隅還是無法完全否定它。要是我就這樣忘了狐狗狸大仙的事,像之前一樣認為它只是一種遊戲,我的未來估計會與現在不同吧?
但是,我當時只是個少年。關於把手指放上十元硬幣時的異樣緊張感和硬幣不可思議的移動現象,愈是不去思考它,意識就愈是在不知不覺中往那裡傾斜。在學校做算術時,或者是走在田間小徑上時,一回過神來,我腦中想的總是狐狗狸大仙。
是人家說的愈怕愈想看嗎?第一次玩狐狗狸大仙之後,過了不知道多少天,我懷著一絲不安與期待,開始了第二次的狐狗狸大仙遊戲。
像上次一樣,我把十元硬幣放在寫有五十音的平假名和“是”、“不是”的紙張上。食指一放上硬幣,和那時相同的駭人壓迫感便充滿整個房間。原本存在的一切聲音都被吸到某處去,房間搖身一變,化為無聲的極致。
身體一無法動彈,我立刻感到身邊有什麼東西出現,但卻無法回頭。但是那個東西的氣息時遠時近,有時好像還會“呼”地朝我的脖子吹氣。
我在按住十元硬幣的手指上稍微使力。我以為自己把它壓在手指正下方,但是硬幣卻彷彿在冰上滑行一般,開始左右移動了。
“……有誰在嗎?”
我這麼發問,硬幣移動的速度便徐徐慢了下來,在一個地方靜止。那裡寫著“是”的文字。
果然有什麼東西在。我一切的感官已無視常識,想要承認那個東西的存在了。
“你是,誰?”
十元硬幣似乎稍顯猶豫,但依然一個一個地選出字來。一開始是“SA”,接著是“NA”,最後是“E”,然後停止了。
“早苗”,我把它變換成這個漢字,是女人嗎?“你的名字叫早苗嗎?”
“是”。早苗用看不見的手挪動十元硬幣,把它移動到這個字上面。
說起我當時的心情,究竟該如何表達才好呢?畏懼、驚愕、恐怖,就好像這些情緒剎那間同時湧了上來,從手指貫穿到背脊。我想,這恐怕就是感動吧。
後來,我開始透過狐狗狸大仙遊戲,時時享受與早苗的對話。
“早苗,明天會是晴天嗎?”
我在無聲的世界裡,對一定就在我身邊的早苗發問。她移動十元硬幣,一個一個地選著字。
“晴天”。頓了一下之後,她繼續說下去,“你在想如果明天下雨就可以不用賽跑了對吧”。
就像早苗說的,隔天是個大晴天。她所說的這類預言百發百中,她可能有一點預知未來的能力吧。話雖如此,我所問的事,幾乎都只是明天的天氣、風向、溫度之類的問題。每當知道她的預言說中了,我就感到驚奇、愉快無比。
“早苗的天氣預報今天也說中了哦。”
“哎呀這樣啊”。
早苗高興地這麼回答。雖然只是十元硬幣在選取字母,我卻隱約知道她似乎在高興。不只是這樣。早苗感受到的些微困惑、一點點的興奮,似乎也全部傳達給我了。
“木島老師是不是討厭我啊?”
“都是因為你不寫作業啊”。
“就算是這樣,也用不著打人吧?”
“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也曾在學校和朋友一起玩過狐狗狸大仙遊戲,但是卻沒有自己一個人在家玩的那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在學校時,早苗既不會來,十元硬幣也不會帶著不可思議的意志在紙上滑動。即使如此,大家似乎還是玩得很盡興,這讓我感到失望。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小孩子的遊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