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瞻若吃了她的烤魚乾,想必心裡是歡喜的,也許會命人接她進宮侍奉,那她便能趁機見上大表哥一面。
君子協定只是約定了不許私逃,但偷偷見大表哥一面總是行的。
知道大表哥還好好活著,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最不濟,許瞻也要因她送小魚乾的心意多給她寫幾枚木牘。
怎樣都是穩賺不賠。
又過一日,陸九卿又來,小七趕緊去問他,“大人,公子的傷怎樣了?”
陸九卿笑,“公子好了許多。”
他的口風很嚴,要緊的話依舊是一句不說。
小七也笑,抬頭時眸中透著晶亮,拿出一早備好的油紙包,穩穩妥妥地交給陸九卿,“公子進宮前想喝魚湯,我便烤了小魚乾,有勞大人帶給公子。”
總共兩包小魚乾,皆用油紙細細包好,又用紅繩子打好了結,看起來精巧玲瓏,她自認不會比燕宮的差,也不會令許瞻失了顏面。
陸九卿接過油紙包,含笑應了,“姑娘放心。”
小七悄聲道,“一包給公子,一包給大人。”
還悄悄叮囑他,“大人藏好,不要叫公子知道,便沒什麼事。”
陸九卿笑著點頭,“姑娘真有一雙巧手。”
小七垂頭淺笑。
這一日自陸九卿離開,小七便一直坐在水榭長廊上等。
一庭春色,滿地落紅。
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宮裡來人。
她等,槿娘便也陪著她等。
把將將煎好的藥端給了小七,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自槿娘從暴室回來,她們已極少在一處閒坐,更不必說瑣談幾句知心話了。
槿娘溫柔問道,“姑娘在等公子?”
小七飲了藥,“是。”
槿娘微笑地望著天色,“姑娘動心了。”
腳下清波微漾,落著飛紅。這一池春水清清楚楚地映著古樸雅緻的亭臺水榭,映著蔥蔥蘢蘢的參天秀木。
三重曲裾深衣慣是能將女子的體態束得嬌媚動人,但無人知道衣袍之下的軀體早就已經傷痕累累。
衣中的人也日復一日地清瘦下去。
小七是,槿娘也是。
可槿孃的話小七不以為然,她心裡有人,又怎會對公子動心。
小七凝眉提醒,“進了蘭臺,少看、少聽、少問。”
這是才入蘭臺那日,鄭寺人說的原話。
槿娘受責是因她總搞不清自己的處境,不該說的話要說,不該做的事也要做,在燕國這種等級森嚴的地方,難免要因不知邊界的口舌招致災禍。
暴室走了一遭,險些把命搭了進去,還是不長腦子。
槿娘低聲道,“奴在姑娘跟前說,是因為知道姑娘不會傷奴。奴也只私下裡說,萬不敢叫旁人知道,更不敢叫公子知道。”
小七便笑,蘭臺之內,怎會有真心實意。
她問,“你怎知我不會傷你。”
槿娘垂眸,聲音越發低了下去,“心裡知道。”
小七心中微嘆,槿娘從前的話是最多的。她的嘴巴總沒有個停下來的時候,好好的一個人,到了蘭臺不過月餘,就成了這幅樣子。
她是魏俘,處境竟比土生土長的燕人槿娘好上許多。再想到從前數次受完責罰回來,皆是槿娘悉心照料。
便是上一回因了桃花酒的事,亦是槿娘將她從裴孝廉的手裡救了下來。
小七沒有忘。
她心中不忍,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槿娘笑道,“好多了。”
她望著遠處正自在戲水的鴛鴦,細聲問道,“槿娘,你想過離開蘭臺嗎?”
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