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應該知道,一個才小產過的小七,是不會與旁人在一起的。
小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該知道。
可小七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如今她自己也說不好了。
她心裡的人是公子,卻也接受了大表哥的玉環,也應下了與謝玉要同去江南。
那人一直立在帳門,那蒼冷孤寂的背影,令她心裡莫名一痛。
她心裡的人說,小七,去抱抱他吧,他是一個沒有過孩子的父親。
她頭暈腦脹地坐起身來,撐著孱弱的身子輕輕走到那人身後,張開雙手抱住了他。
就像水環住了山。
那人緊繃多時的脊背驀地一鬆。
她說,“小七隻有公子,沒有旁人。”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一雙鳳目中泛著支離破碎的水光,他憮然問道,“小七,你為什麼又不等我啊?”
這話在他的心裡大約已經問過無數遍了罷?
他那樣驕傲的人,十分皮肉裡九分都是傲骨,這樣的話他無人可問,大約只是在心裡一遍遍地去問自己。
他是燕國大公子,生來金尊玉貴,素來霸道無禮,他大抵如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
他們好似又回到了雪嶺驛站,仍舊圍在火爐旁推心置腹地談話,烤著板栗,溫著松子酒,那時他說,“小七,我們生一個孩子吧。”
那時的雪嶺就像個小蘭臺,她與槿娘在驛站吃得白白胖胖。
若那時她沒有走,就不會再遇見大表哥,就不會再遇見謝玉,就不會再死那麼多的人。
若是那樣,那她會養好身子,以後還會再做一個母親。
那人茫然失神,“我果真有那麼差麼?”
他也許在問小七,也許在問自己。他那樣驕傲的人,大抵是從未懷疑過自己。
小七心頭酸澀,“公子是人中龍鳳。”
那人悵然闔上眸子,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小七心中一疼,抬袖為他拭去眼淚,“小七走,不是不喜歡公子......”
不是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