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手段。
南胥沉思,沒有接話。
南敘之也沒打算聽兒子的意見,他將裴光濟的打算看得清楚,“他在一步一步為無垢鋪路。”
南胥也看了出來。
聞松比他們都快一步看出來。
這一次宮宴,越來越多人會看出來。
一,宮宴之上,只封了兩位公主。
二,兩位公主都未婚配,卻獨獨給最小的皇女指婚。
三,將無垢指婚南胥。
四,《大祁律》中,暫管國事的駙馬的一大前提為:該駙馬所尚之公主或皇女為皇詔上的繼承者。
五,南胥才冠大祁。
這五點一結合,聖意不難揣測。
讓南胥與無垢結親,既可以限制南家的發展,又可以在日後無垢無法勝任時,行使大祁繼承製中的權力,由足智多謀的南胥暫管朝政。
不論是哪一步,都利於社稷。江山在南胥手上,定不會差,只是“裴氏江山”極有可能改朝換代。
裴光濟這一步是險棋,卻也真的有大肚量,以天下為先,而非以裴氏為先。
南敘之想到這一層,也不免有些欽佩。
無權無勢的人可以說淡泊名利,因為他們沒有得到過。權力之巔的人能如此淡然,確實是世所罕見。
“是步險棋,卻也很高明。”南敘之評價。
而這時,南胥還有些模糊,他不懂這樣冒險的棋,怎麼高明?
南敘之微微一笑,“這步棋冒險在於損人的同時損己,他可能賠上他的江山。高明之處卻在於……利她。”
南胥不懂,虛心求教。
南敘之卻意味深長地道:“他是天子,卻也是一位父親。”
……
深宮之中,燈影搖曳。
昭陽坐在軟榻上,眉頭緊鎖。
父皇這一招真是狠,他欲傳位無垢,又招南胥為駙馬……
昭陽回想在宮宴之上發生的一切。南家之所以最終會答應,無非是打的駙馬也可繼承大統的主意。
這樣一來,他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不那麼穩固了。
她的雙眸流露出狠戾。
好一齣一石二鳥,既幫無垢鋪了路,還挑撥離間了他們的合作關係。
對於昭陽而言,她還寧願無垢改頭換面,學得一身本事,也好過讓南胥繼位。因為對手是無垢的話,她還能有能力將她從高處拉下,而如果對手是南胥,那就難如登天了。
還好,她有後招。所以,她此刻更是不能心急莽撞,以免暴露了握在手上的秘密武器。
昭陽雖然依靠南家,卻不是全心全意信南家,所以在很早之前,就做了準備。日後若真是和南家不和,那也有跟他們決裂的底氣本事。
她昭陽,從來不是任人拿捏之輩。
……
南胥有自己的府邸,京城人稱“小南府“。
中秋夜,本該闔家團圓,他卻在見過家人之後,趁著夜色,回了小南府。
他先到了書房,過了不久,從書房走出,來到後院。
後院養著幾籠信鴿。
南胥拿出在書房裡寫的信箋,將它捲成一軸,塞進又細又長的竹管裡,將竹管綁在一隻信鴿上,放飛了信鴿。
信鴿在空中展翅,最後隱匿於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