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方才機會難得,他實在太想要外甥的命,現下想來,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外甥如此聰明,不會和自己耍心眼吧——碧桃正心驚著,這時猛然看見連海快步朝前:“小季在那裡!”
“胡……”碧桃潛意識拒絕相信,然而“說”字還沒出口,卻真的看見季明月渾身溼漉漉地,就站在離他幾十厘米的地方。
“怎麼可能?”剎那間,碧桃持槍朝向對面,扣下扳機。
然而他的手還沒能鬆開,便感覺眼前一閃,脖頸一涼。
碧桃低頭看去,難以置信——季明月的匕首比他的子彈更早到達。
槍口這才閃出微弱的火光,子彈擦著季明月的肩頭飛過。
季明月臉上、肩上都是溫熱黏膩的血漿,不知是自己的,還是碧桃的,但他幾乎感覺不到。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拼盡全力再補一刀,讓碧桃徹底喪命。
風將他持刀的手吹得冰涼,季明月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銀刃閃光,手起刀落。
碧桃捂著脖子倒下,慘叫劇烈而深長。
聽到叫聲,季明月這才長舒一口氣,和連海交換眼神。
搭檔辦案以來,季明月曾無數次這樣對望連海,包括方才他“赴死”前。
這是獨屬於他們的默契。
連海收到指令,乾淨利落地把槍踢到遠處河灘,又摘下碧桃的西裝領帶,將那雙沾著血水和火藥的手反剪到背後,捆了個結實的水手結。
“海哥,挺心有靈犀嘛,”季明月方才在水中憋了太久的氣,聲音有些悶悶的,“明白我的意思,把碧桃引到了河裡。”
連海看著碧桃頸間,彼處的傷口深到青白的喉骨若隱若現。
他對小季的計謀和果敢佩服至極,也開了個一語雙關的玩笑:“無他,唯手熟爾。”
季明月邀功似的用大拇指颳了下鼻樑,他手上的血沾在鼻頭上,像塗了層豔麗的胭脂。
“小季你也……”連海向下看去,大片血紅霎時映入眼簾,他緊張道,“受傷了?”
疼痛這才後知後覺地傳到大腦,季明月瞥了眼依舊汩汩流血的肩頭,忍住劇痛和眩暈感,給連海吃定心丸:“小事,應該是剛才的子彈擦到了。”
連海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他彎下腰眯了眯眼,專心對付妖物:“碧桃,還能說話嗎?我有問題要問你。”
碧桃身上還揹著諸多疑點,他甚至有種直覺,那就是陰冥有內鬼和碧桃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你的同夥是誰?”
“陰冥的內鬼是誰?!”
話畢他看過去,倒吸一口氣——碧桃後背的傷口血流如注,幾乎成了個窟窿,半邊脖子也是血肉剝離,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小季應當是下了死手。
很快,碧桃那對幽綠的眼瞳也開始放大、潰散。
季明月見狀,意識到了什麼,不解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那雙手隨主人的指令,張開又蜷起,看上去沒有異常。
季明月愈發納悶——為何剛才自己如此失控,如此嗜血?
就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