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比平常少了一個半小時以上的工作時間,所以如果想按照預定的工作日程表完成進度,就必須比平時更加忙碌更有效率才行。因此直到午休時間,朽木白哉才有空閒靜下心來喝上一杯咖啡,好好地消化一下整個上午積累下來的疲勞。
他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手機上。他想著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回家。不知道那傢伙起床了沒有。早上走得太匆忙,至少應該交代一下傭人,讓他們要記得給他準備午飯……
剛想到這裡,朽木白哉猛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居然不自覺地向著“家庭主婦”的方向貼近。擰了一下眉頭,他對自己的變化感到非常鬱悶。
——他從來不曾關心過任何與工作無關的事,可是現在,他卻不由自主地關心起那個人的衣食住行;
——他從來不曾覺得有什麼人的存在是那麼不安定的,可是現在,那個人雖然就在他身邊,他卻沒有一絲一毫安定的感覺;
——或者該換一種說法,他從來不覺得如果有什麼人不在了自己會變得困擾,可是現在,他卻不知道如果那天真的放他走了,自己是不是會後悔莫及。
為什麼那天,自己會不假思索地留下他呢?
明明是在自己眼前,他殺了人,犯下了嚴重的罪行。換了平常的自己,不是應該立即報警、維護法律的尊嚴和規則的秩序嗎?為什麼自己沒有那樣做?為什麼那時候的自己只是想到,他這樣走了會有麻煩,絲毫沒有考慮到被害者的感受與公道呢?這不像是自己了,完全不像。
而即使是在一起的這半個月,他也依然能夠感覺到他和銀之間的距離,真實地存在著,也真實地遙遠著。他不知道他的過去,幾乎是完全地一無所知;他也似乎根本不想讓他知道,甚至一個字都沒有提過那個被他親手殺死的男人的身份來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被動的那一個,無論是在床上的時候還是不在床上的時候。只要他試圖把話題的方向引到關於他自己的問題上去的時候,他總是會笑嘻嘻地用他獨特的處理方式若無其事地繞開,讓他沒有辦法再追尋下去。結果,他們的關係也只不過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的肉體上的情侶。
只不過是半個月,白哉就覺得自己無法忍受了。
他無法忍受這種似乎不被信任的感覺,無法忍受這種隨時會崩潰的脆弱聯絡,無法忍受有一天那個微笑著的銀髮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就如同他無聲無息地出現。他無法忍受這樣的可能性。那個男人,那個總是微笑著的銀髮的男人,總是給人一種莫名的不安定感。說不清來源,就是好像隨時都會消失、隨時都會毀滅一樣的感覺,就好像行走在萬米高空中一條纖細的鋼絲上,又或是飄搖在懸崖前最後的半步之遙,就是那樣的一種不安與危險的感覺,罌粟一樣的美麗。
這樣的一種關係,對於白哉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完全的不同。習慣了曾經被另一個人呵護地無微不至、體貼入微,習慣了另一個人曾經給予他的安定和踏實,他無法習慣這樣懸殊的不同。並不是刻意地比較,只是……只是不習慣吧……?
忽然間意識到,在作為朽木白哉度過的二十七年的生命中,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不安”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桌上的內線電話忽然想起了清脆的鈴聲。他迅速地收攏了心緒,接聽後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朽木總裁。
“喂。”
電話是大廳裡的前臺接待小姐打來的:“總裁,黑崎先生想要見您。”
“讓他上來。”
五分鐘後,熟悉的訪客大大咧咧地走進了辦公室:“你好啊,白哉!很久不見了!”
進來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穿一身簡單的黑色西裝,高瘦的身材、清秀的臉孔,卻有一頭桔子色的短髮,看上去像個不良青年。黑崎一護,警視廳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