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隔著單薄的病人服,清晰地跳動在肌膚上。奇妙的感覺充盈著白哉的心。他甚至有些忘記了目前絕對不該讓人放鬆的處境。
一片黑暗。
黑暗中,白哉幾乎感覺不到身邊的男人有在正常呼吸。於是他也刻意地壓低自己呼吸的聲音。漸漸適應了黑暗的感官似乎更加地敏感。白哉可以感受到空氣的流動,也可以聽到從走廊的另一端穿過來的,細微的腳步聲。
銀的左手一直按在他的嘴上。明白目前的狀況,白哉沒有作出任何抗拒。現在的確不是質問和回答的時候,雖然他有滿腹的疑問還沒有說出口。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銀示意白哉跟著自己的動作。白哉點了點頭,同時把銀的手從自己嘴上拉開。兩個人保持著緊抱在一起的姿勢,慢慢地從地上挪動身子站了起來,緊貼著走廊另一邊的牆壁,挪到一個拐角的位置。
“啪”的一聲輕響,樓層的一半重新恢復了光明。從光線的來源處響起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帶著一點神經質的尖銳:“給我出來!市丸銀!我知道你在這裡!!”
銀按住白哉的嘴,示意他不要有所動作。
“哼!你不出來是嗎!好啊,沒關係!我會讓你出來的!我給你帶了見面禮啊!!”
白哉疑惑地看著銀的側臉。突然間,他看到銀的臉色變了。像是在極力忍受著某種難以擺脫的痛苦,他的五官全都不自然地扭曲抽搐,整張臉的肌肉輕微地顫抖著,死死地咬住了毫無血色的下唇。按在白哉嘴上的手也無力地放鬆下來,死死地揪住了醫用制服的胸襟。銀的整個身體虛脫般地靠在牆壁上,血從他下唇的齒痕裡慢慢地滲出來,他卻像是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銀?”
走廊裡,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作者有話要說:
☆、十四、血雨·後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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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菊的眼裡看到的是修兵黑色的背影。長期經過鍛鍊的身體結實勻稱,高大寬闊的背影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也許女人需要的就是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背影,不管是十幾歲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還是三十幾歲飽經風霜的女人。
亂菊根本不知道修兵所說的危險是指什麼。從看到吉良屍體的那一刻起,她全部的注意力就被後悔、自責與悲傷充斥了。何況她也不認為,殺死吉良的人在這麼大的雨夜中還會等在現場附近,為了不知道會不會來的獵物佈下陷阱。所以在修兵出聲示警的瞬間,她基本上是毫無反應的。所以她知道,應該死的那個人本來會是她。
修兵的身影在半空中明顯地頓了一下,接著向後仰倒,剛好落在她伸出的雙臂中。倒下之前修兵對著黑暗的角落處連開了兩槍,近距離的槍聲震得亂菊的耳膜有點疼。剎那間像是失聰的感覺,鼓動著她的耳朵和她的神經。像是電影裡無聲的慢鏡頭,她眼睜睜地看著修兵的身體倒了下來,反射性地伸出手去接他。修兵躺在了她的懷裡,讓她剛好可以看到他的臉,蒼白,卻帶著微微的笑容。
耳朵恢復了正常的聽覺,能夠聽到的依然是雨的聲音,嘩啦嘩啦地充斥著整個世界。
她看著他,說不出話。
他看著她,淡然地微笑。
她忽然想起,她從來沒見檜佐木修兵笑過,笑得這麼從容、這麼單純、這麼溫柔,雖然以前“鏡花水月”的姐妹們私底下總說檜佐木大哥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修兵……”
鮮血從修兵的嘴裡噴了出來。他喘息著,蒼白的臉因為血的顏色而豔紅,刺目的詭異。她拼命地按住他胸前的傷口,卻怎麼也無法阻止鮮血汩汩地流出,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