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聽說市集上發生了一些故事?”張陵卻反問道。
“是哪個饒舌的傢伙跟你說的?”
小婉笑道,於是便將在路上發生的故事跟他複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制度的本身和出發點都是好的,只是在執行過程當中,由於用人不當,難以避免出現這些失誤。”
“可是……我們也有監察的手段。”張陵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讓拿刀的手去監督刀的指向會有什麼更好的結果?”小婉淡淡地道。
張陵想了一下,愣是沒找著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只能無奈的輕嘆一聲。
“你不打算借這個機會搞一些動作?”小婉問道。
“嗯,僅憑這個動他們可不夠,還是就事論事,且看看費如晦是如何處置。”張陵不置可否地道。
僅憑著崔挺的事情就想打擊清河崔氏在涇州的利益是有些不現實的。然而世事難料,就在張陵想淡化這件事情的處理過程時,第二天就有人上門拜見小婉。
“原洛風?請他進來。”小婉還記得那個剛來安定不久就登門拜見的胡人,他好像是長孫無忌派在涇州這邊的特務頭子,來見自己做什麼。
“那個人留下了一個盒子就走了。”張有呈上了一隻黃檀做的盒子,上面還有一個靈巧的小鎖頭和一把鑰匙。
留下盒子就走了?
小婉疑惑地看著那隻木盒,似乎上面長出了一朵花似的,半晌,她才拿起鑰匙開啟了那個木盒。盒裡放著幾個紙袋,小婉開啟最上面寫著崔西遠的一個紙袋,取出其中的幾分檔案仔細看了起來。
崔氏馬幫的老闆崔西元在武德元年的時候曾經做過一任長史,是清河崔氏的旁支,時年二十八歲,在清河崔氏的助力之後,成為一州的刺史應該不是什麼意外。
年紀輕輕便踏上了青雲之路,而且前程如此的輝煌,自然心態不同,行事張狂,有些飄飄然不知好歹也是在所難免的。在武德六年的時候,他已經是某州的別駕,當時在清河崔氏一族之中也算是重要人物,族中的一些重要事情也開始讓他參與。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是在那一年的冬天,他在回長安的時候,一路放馬疾馳,不小心和某位貴人的車駕衝撞了。其實這件事情他本來就是理虧,如果低調一些道個歉,大家都會顧忌自己的身份,事情也就是不了了之。
但是,崔西遠卻不是這麼想的,做為崔氏家族未來的核心人物,他認為自己的身份地位才是尊貴無比的,雙方打起了口水仗,驕狂不可一世。
當時李淵剛定下國號不久,大唐還處在內外交困的時候,舊隋的勢力還沒有完全消失,而各地義軍風起雲湧,李唐仰仗世家大族的地方甚多,所以崔西遠有恃無恐。只不過,他錯估了自己的重要性,那位貴人偏偏是個性格極為乖戾的人,睚眥必報,在知道了崔西遠的身份之後,放下一個秋後算帳的話後,就走人了。
崔西遠當時沒有在意,但是,十天之後這件事情就被崔氏族長知道了,他立即派人打聽那位貴人的底細,後來才知道那人是李道宗,正兒八經的皇室,而且跟李淵的私交甚好。當下崔氏族長,時任右僕射的崔圓進宮見李淵,將這件事跟李淵說了一下,表示道歉。
李淵聽了這段故事之後,就開口笑道評價道:“無非是年輕人火氣大一些罷了,沒什麼了不得了。不過,年輕人還是需要磨鍊啊,真沒想到道宗的性格竟然變得這麼好了。”
這麼好了?
崔圓可是冷汗殷殷。雖然說李淵要給世家的面子,但並不意味著世家就可以在皇族面前為所欲為,李淵看似說得大方,其實就是擺明了告訴他,年輕人應該好好捶打一番,否則李道宗這個人心眼小,一定會報復的……這是赤luo裸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