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身份,反倒變得坦然,說道:“沒錯,是我。”
薛仁貴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他踉踉蹌蹌的坐回椅子,喘著粗氣。湯予已然明白了為什麼近一段時日,薛仁貴突然轉變了對自己的態度。但他仍有一件事想不通,不解的問道:“薛老將軍怎麼會知曉我是誰?”
薛仁貴閉著眼睛緩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他長嘆一聲,說道:“那日象雄上人臨死前認出了你……他喚你名字時……我耳力頗佳,雖然離得很遠……仍是被我聽得清楚。”
湯予回想那日的情景,自己和象雄上人以內力相搏,臉上的面具被震落,象雄上人認出了自己。本以為斬殺了那妖僧,此事已了,想不到竟被薛仁貴聽到。真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
二人各想著心事,又是很久沒有說話。薛仁貴忽然淚流滿面,說道:“你是朝廷的重犯……犯的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你為什麼非要來這裡!”
湯予看著薛仁貴,覺得他猛然間蒼老了許多。湯予心中不忍,說道:“薛老將軍是我連累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薛仁貴低頭垂淚,湯予接著說道:“不然,你現在命人將我拿下,解往朝廷請功,在下絕無怨言!”
薛仁貴抬起頭瞪著湯予,說道:“你說哪裡話,我若有此意,現在難道你還能站在我的面前?”
湯予明白薛仁貴所言不虛,他是毗沙都護府的大都護,方圓數百里皆歸他掌管。自己一個流軍,即使武功再高,薛仁貴要捉拿自己也並非難事。
薛仁貴漸漸止住傷悲,說道:“何況你在戰場上兩次救了我的性命……如果沒有你,我早命喪黃泉。這次大非川之役,我能一雪前恥,俱是你的功勞。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夫豈能為了自己……加害於你?”
薛仁貴說的情真意切,湯予愈發難過。薛仁貴繼續說道:“你是難得的人才,來到尼壤不過兩年,卻屢立大功。我知道你的底子不乾淨,但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是湯予!”
湯予無言以對。薛仁貴接著說道:“那日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後,我心亂如麻……也曾暗暗下了決心,只要今日你不承認自己是湯予,我就仍當你是公孫予。可你……為什麼要承認?你讓老夫如何是好?”
湯予看出薛仁貴心情十分矛盾,他不清楚該說什麼,此時此刻唯有保持沉默。薛仁貴沉思半晌,長長的嘆息一聲,說道:“你走吧,只當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我會命人把你做過的事統統抹去,你所有的功勞,我會加予別人……或許不出幾年,你便會被人淡忘……”
湯予說道:“老將軍既然知道了我是湯予,還讓我走?你不怕朝廷知道後治罪於你?”
“怕。”薛仁貴說道:“所以你走的越遠越好,越快越好,以後再不要跟別人提及此事。”薛仁貴說完閉上眼睛。
湯予想了想,說道:“薛老將軍,我走投無路才來到尼壤,並非有心牽扯到你……”
薛仁貴緊閉雙眼,充耳不聞。湯予又說道:“薛老將軍,你放我走,若是日後朝廷得悉,你該當如何?”
薛仁貴直如老僧入定一般,毫無反應。湯予見狀,只得默默的衝薛仁貴深施一禮,大步而出。
湯予走後,薛仁貴慢慢的睜開眼睛,淚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