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夠了,夠她溫暖一輩子,可是,一輩子那麼漫長,那漫長的日日夜夜,怎麼過,怎麼熬……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
其華慢慢躺倒在地毯上,黑暗中他忽然間想起從前聽過的一首歌: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我的吻註定吻不到我愛的人……
難道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嗎?他捂住心口,蜷縮起身子,在寂靜沒有光亮的房間裡失聲痛哭。電話忽然在某個角落裡尖銳地響起,其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任由它刺耳地劃破一室寂靜。
然而打電話的人非常固執,一遍又一遍,契而不捨,其華煩躁地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向聲源走去。
手機在沙發的靠墊裡閃爍震動,其華抓起來,坐在地上靠著沙發接通了電話。
“喂,小華,是我,爸爸!”渾厚的男中音響起,其華愣了一下,不知是因為悲傷還是寂寞,他頭一次沒有在聽到這個聲音時皺眉結束通話。
“嗯,你,有事嗎?”他含糊著不願喊那一聲稱謂。
“沒事,就是昨晚做夢夢到你,打電話問候一下。”那邊的聲音平緩而隨意。
“夢到我?”其華有些僵硬地問,“夢到我幹什麼?”
“呵呵…”那邊乾笑了兩聲道,“夢到你哭了。”
這回其華真愣住了,難道父子之間真有心靈感應?
“怎麼樣,你沒事吧?”那邊又問道。
“沒事,我很好。”其華言不由衷地答道,心卻隱隱作痛。
“沒事就好,那,那我掛了……”那邊猶豫著。
“別掛,別掛……”其華慌亂地喊了一聲,不管是誰,隨便是誰,他只想有人陪他說說話。
地上的積雪被太陽曬化後變成水,又在黑夜降臨後凍結成冰,走起來特別困難,一不小心就會摔跤。
十六穿著棉拖,睡衣,外罩一件羽絨服,扶著人行道的護欄小心翼翼地走著。
街道兩旁還有很多店沒有關,等待著晝伏夜出的男女。旋轉閃爍的霓虹燈,櫥窗裡三流歌手撕心裂肺地歌唱著愛情,洞空地訴說著失戀的傷痛。
能說出口的,都不是最痛的,最痛的往往都說不出口,只能埋藏在心底任它腐爛也不敢提及。越深的痛,腐爛的越慢,也許在經年之後你以為已經過去了,但偶爾無意間的觸碰,還是會痛得死去活來。
十六搖頭苦笑,澀澀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周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了,霓虹燈也幻化成朦朧的光影,唯一清晰的是腦海裡其華的臉,他看著她拉開門,一臉的無助,哀哀地說:“十六,不管別人怎麼對你,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寶貴的鑽石,我會等著你,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你一天不來,我等你一天,你一輩子不來,我等你一輩子。”
可是其華,我不是你的鑽石,我只是一塊頑石,我不值得你傾盡一生來等待。十六喃喃自語,抹了一把似乎凍成冰渣的眼淚,刺骨的風捲走她身上所有的溫度,她想,也許沒有一生了,說不定今晚我就會死去。
“小姐,小姐…”一個聲音急促地高喊,“請讓一下,請讓一下…”
十六僵硬著身子沒來得及讓開,就被側面飛速衝過來的人撞倒在地。
凍得久了,肌肉都是麻木的,倒也沒覺得怎麼疼,只是站起來沒那麼容易,十六順勢坐在地上,沒急著起來。
那人先爬起來了,著急忙慌地去扶十六,“小姐,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冰鞋壞了,剎不住,摔壞了沒,我帶你上醫院!”
十六藉著那人的力量站起來,打量對方,是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穿著厚實的棉衣,腳登一雙溜冰鞋。
“沒事,連疼都不疼,去什麼醫院?”十六淡笑了一下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