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轉身走了兩步,她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追到了走廊上:“哎,嘉言哥哥,你等一下!”
易嘉言抱著紙箱轉過身來。
她從脖子上胡亂取下圍巾,踮起腳尖替他圍上,像他替她做的那樣。因為身高差距,她踮腳很辛苦,易嘉言體諒她,便俯下身來,讓她可以不用那麼辛苦。
指尖在發顫,因為這樣的姿勢,他離她真的太近太近。
頭頂是炫目的白熾燈,眼前是他放大數倍的容顏,他的睫毛他的呼吸他的嘴唇……那些美好的誘惑離得太近了,整顆心都快要跳出來。
她戰戰兢兢地替他一圈一圈圍上圍巾,極其不熟練地整理著衣領,指尖是他溫熱的體溫,要多努力才能剋制住自己不去注意那雙近在咫尺的嘴唇?
最後一下理好了圍巾時,她有些失望,有些如釋重負地鬆開了手,誰知道頭頂的燈光竟然有如此巧合地熄滅了。
走廊上一片黑暗。
唯有他沒來得及直起的腰,和他們依然保持著的親密姿態。
南橋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好幾秒的時間裡,易嘉言也沒有動。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聽見南橋急促的呼吸聲,看著黑暗裡她那亮得過分的眼睛。
吳鎮初見時那隻歡快的小麻雀,雙目蘊淚地叫著“媽媽”。
電話裡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心驚膽戰地對他說:“我,我找我媽媽……”
額頭受傷時,她貼著紗布一個人低頭向前走著,渾然不覺有人在身後將她的失落她的掙扎盡收眼底。
眼巴巴地將腳踏車停在麵包店門口時,她用充滿渴望的眼神望著那不屬於她的甜美禮物。
……
太多的時候都與這雙明亮的眼眸有關,她話不多,卻能用眼神讓你覺察到所有洶湧澎湃的情感。
最後,易嘉言看到了初到北市的那個南橋,從汽車上走下來,茫然無措地看著這座大得過分的房子,眼裡有驚喜,有恐懼,有新奇,有躍躍欲試。
他看著她膽怯的模樣,努力剋制住自己的喜悅,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溫和地注視著她:“你來了,南橋。”
你不會知道,這一幕我竟好似渴望多年。
是因為生活在明亮的世界太久太久,驟然間見到了一個黯淡而不起眼的你,起初是同情,後來是憐惜,我就這樣看了你很久很久,彷彿在看一部能夠感染我的老電影。
是從哪一天開始,忽然就把你放在了心上。
是從哪一天開始,忽然就難過你的難過,歡喜你的歡喜。
易嘉言從來沒有這樣迫切的渴望,渴望保護一個人,把自己擁有的一切美好事物拱手相送。
他想,這大概就是他與南橋的緣分。緣分二字雖然俗氣,但正是命運的玄妙之處。
黑暗裡,他看著他玄妙的命運,看著那雙明亮得璀璨奪目的眼睛。
竟然有那麼一刻,他想要伸手覆上去,矇住它。
不要這麼亮。
不要這麼誘人。
不要這麼坦誠而又情感充沛地望著我。
黑暗裡的誘惑總會比光明之下要強烈無數倍。
他聽見心跳驟然加快的聲音,口乾舌燥,血液奔騰,四肢百骸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第26章
“南橋?”走廊盡頭,有人踏著樓梯走了上來,疑惑的詢問聲將熄滅的燈光再次點燃。
頭頂的燈光將黑暗裡的誘惑盡數驅散。
易嘉言後退一步,直起腰來。
南橋側過頭去,看見雙手拎著外賣餐盒的室友疑惑地站在那裡,也只得笑著朝她揮揮手:“恬恬,這是我哥。”
她看向易嘉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