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宛若一株空谷幽蘭,高貴而獨立。不過,婦人的神情卻十分木然,似乎一點也沒有在意院子裡雀鳥兒的嬉鬧,隱約間還可看到兩行清淚順著她白皙的臉頰緩緩流下。
這位婦人便是城南韶公之獨女,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之妻林張氏,出嫁之前她的閨名喚作“張紫嫣”。自打林沖刺配滄州之後,她便領著女使錦兒來了老父親的莊上,整日守著這處後院,深居簡出,幾乎無人知曉。因為夫君刺配滄州,千里遙遙,生死不知,林娘子心中十分掛牽,以至於每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人也日漸消瘦了……
不多時,錦兒端著飯食進了屋來,她把托盤放在桌上,正要招呼林娘子吃飯,卻忽然現林娘子滿臉淚跡斑斑,她只得緩緩靠了過去,小聲地說:“娘子,你……又哭了……”
“沒事,我沒事……”林娘子有些驚慌,她不願意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所以趕忙掩起衣袖匆匆擦去了淚痕。“娘子是不是又想起官人了?”錦兒又小聲地問。
“唉!”輕嘆了一下,林娘子起身道:“官人此去滄州已兩月有餘,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說著話,她的眼裡又噙滿了淚水。
“娘子,你莫要太傷悲,前陣子智深師父不是來過了麼,他說他一路護送官人直至滄州,想必官人一路平安,再說官人福大命大,老天爺會保佑他的……”一邊說著,錦兒慢慢扶著林娘子來得桌旁坐下。把盛了飯的碗遞到林娘子手上,她又叮囑道:“娘子好生保重才是,這陣子你清瘦了許多,要是讓官人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會心痛的。”
林娘子接過飯碗,又抓了筷子,可她剛扒了一小口飯卻又輕輕放下了碗。只見她緊緊咬了咬唇角,傾刻間淚水便如山洪般滾落了下來,還啜泣著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惹的禍,都是我害了官人……”
“娘子,這怨不得你——”看了林娘子傷心欲絕的樣子,錦兒心裡實在不忍,慌忙從袖中抽出錦帕來遞與林娘子。誰料,她正要善言相勸,卻忽然聽得“咚”的一聲震響,一時間將她驚住了,話也生生地噎在喉間。林娘子顯然也驚了一下,她急忙掩了掩淚跡,忙問錦兒道:“這是什麼聲音?”
錦兒眼珠子咕嚕一轉,便道:“娘子勿驚,該不是撞門的聲音吧!——我這就去看看!”說著,她便轉身跑了出去。
不想,錦兒剛出了門,恰好瞧見一人推開院門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那人腳下被石梗一絆還險些摔了。這人名喚“張喜富”,現年一十六歲,長得單單瘦瘦的,他原本是鄰村的一個孤兒,小名喚作“二蛋”。韶公心地善良,見二蛋孤苦無依,無人照顧,便將他帶回自己莊上收養。因韶公膝下無兒,單單隻有一個閨女,所以就認了二蛋為義子,還讓他隨了自己的姓,取名“張喜富”……當然,這些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喜富,你怎麼跑後院來了?”一見是張喜富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錦兒便笑了起來,還故意鼓著腮幫子喊道:“韶公老爺不是說了麼,不許任何人打擾娘子清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闖入,該當何罪?”
熟料,張喜富卻管不得錦兒胡鬧,只顧著問道:“我紫嫣姐姐呢?”自從認了老韶公為義父,張喜富便管老韶公叫“爹爹”,管林娘子叫“姐姐”。恰在這時,林娘子起身出了門來,她忙招呼著喚道:“喜富,你急急忙忙的,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姐姐,大事不好了……”張喜富喘著粗氣道。
“出什麼事了?”林娘子和錦兒幾乎同時脫口問道,兩個人的心也不由地揪了起來。
“聽得莊來報,說那高衙內領著一幫人往咱們莊上來了。”張喜富不敢耽擱,忙道:“爹爹吩咐我跑來告訴姐姐,要姐姐好生藏著,千萬別出去……”
“那狗賊真是賊性不改,居然尋到這來了——真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