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灌下兩瓶琴酒，眼神朦朧甚至迷茫，他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我喜歡帕裡什夫人，她真的很溫柔……波奇，那個時候殺了那幾個混蛋我一點都不害怕，不愧疚，真的，我向孤兒院那尊聖母像發誓。雅各布啊，其實我每次打他心裡都不好過，因為在他的身上，我看見了過去的影子。但我總是認為我在用我的方法告訴他，這個世上弱肉強食的法則。也許只是我隨口找的理由吧，但我真的很嫉妒他，甚至，恨他……”
“還記不記得我們拉著雅各布撞見帕裡什兩次，一次是地下城，一次是孤兒院裡和那頭豬……波奇，你知道嗎？我遇見了瑪莎，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姑娘，如果她不是為了錢……不不不，我不在乎她的職業。她比我大兩三歲，不過真的和二十多的姑娘差不多，可惜了……”他的聲音低下去。
“我不是好人，我也許就是地獄走失的惡魔。你問為什麼救你，哈！我也不知道，一時興起……不不不，這是實話。”喬利的眼皮開始合攏，卻還是呢喃著，“你不明白，那是我僅存的最後。”
我放下酒杯，平靜地看著這個和我一起長大的男人，喬利是我的朋友，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他的意思我懂，或許只有我懂。
房間裡安靜極了，連喬利粗重的喘氣聲都一清二楚。
我望著天花板，時間在我身邊流走，但我抓不住。我們都有著自己的無奈，但是命運的齒輪不是我們能夠扳動的，就像我們無法改變太陽的東昇西落，其實我們一直都很渺小，只是在錯誤的鏡子前面，看錯了自己，接收到了錯誤的訊息而已……
喬利站了起來，眼神迷濛。我想回去，他說。他搖搖擺擺地去開門，每一腳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扶住他：“這麼晚了，你已經醉成這樣，還是就在這裡休息吧。”
他擺擺手，突然衝著我笑了，這樣的笑容，和個孩子一樣：“嘿！波奇，我答應過瑪莎，每天晚上一定回去，她在家等我。”
第二十四章
他的笑容真的很美好，二十多年，這樣的笑容屈指可數。我放棄了勸說他的舉動，我希望看見他開心：“注意安全，你知道，這一帶很亂。”
他笑著拍拍翹起的一條腿：“看這，我隨身帶著匕首防身。”
我放開了手，任他踏著不規則的步子走出地下城。霧很快籠罩他的全身，把他吞沒。
家呢！我嘆口氣，這真是個遙遠的夢想。
我抬頭看看天空，今夜的倫敦城被霧籠得結結實實。我無法撥開這些煩人的霧氣，去看見星星，和我無法掌控選擇自己的命運一樣……
一種由心底而生的感覺驅使我突然回過頭。沒有人，街上是空的，只有輕微的風飄過街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暗暗納悶。不！喬利！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我邁開腿朝著喬利的方向飛奔過去，在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別出任何事情。能進入蘇格蘭場，我的體力和速度根本不在話下。甚至我的膽量……
當見到喬利的時候，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跌坐在一攤血泊之中，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手裡還握著他隨身攜帶的匕首。上面被血跡浸潤，還有喬利的臉上，那身土黃色的夾克上，皮靴上，牆上，地上……不！這裡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被血跡所沾染。喬利的不遠處，還有一具俯臥的屍體，我十分肯定那是屍體，沒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活著。
我儘量避開成灘的粘稠血液，將那個可憐的人翻過來。那張臉，即使是那樣的驚恐，即使是被鮮血所糊，我也依然認得清楚。瑪莎！瑪莎·塔布連！喬利剛剛一臉幸福提起的女人。這個可憐的女人現在就躺在這裡，渾身都是恐怖的血洞，那是匕首的刺傷。在蘇格蘭場這麼多年，我一眼就能分辨許多種不同的創傷，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