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是分等級的,限於人手和資源,首先被納入監控網的,自然是最重要的“一級監控物件”——關卓凡的政敵以及潛在的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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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是關卓凡最重要的政敵——這個“定性”,並不因安德海一案中雙方曾經攜手合作而發生質的改變;寶洌г蚴淺�⒋笤敝校��踝鈽湃巍⒆釙酌艿囊晃唬�嗍恰骯�怠敝卸怨刈糠滄罹叩幸庹摺R虼耍�飭轎懷晌�耙患都囁囟韻蟆保�搶硭�比壞摹�
至於惇王,他已經有“打虎不死,反被虎咬”的覺悟,卻又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在暗處,關卓凡在明處。可是,親貴之中,他是唯一一個在臺面上說過關卓凡壞話的人——如此扎眼,怎麼會不被關卓凡惦記?
另外,朝廷一二品的大員中,關卓凡唯一一個與之撕破臉皮的,就是德興阿——此人正是出自惇王門下。就像德興阿搶勝保的姨太太,是打關卓凡的臉;關卓凡痛毆德興阿,又何嘗不是打惇王的臉?
既然明知彼此心結如此之深,你又是宣宗親子的身份、親王之尊的地位,嘿嘿,這個“一級監控物件”,怎麼好意思把你落下?
這個時代的中國,已經見到了工業文明的一線曙光,嗅到了以煤炭為食的鋼鐵猛獸的咻咻氣息,但絕大多數的人,整個身子還是浸泡在單調舒緩的農業社會境況之中;加上前文說過的,清朝素來缺乏廠、衛傳統,這班名列“一級監控”的顯貴高官,實在無法想象,他們經已處於一張何等嚴密、高效的近現代情治大網之中了。
“軍調處”北京站給每一個監控物件都建了檔,檔案的內容,分成兩大塊:
一塊是檔案主的“背景資料”:從生辰八字開始,給檔案主“立傳”。其中,除了《玉牒》、《縉紳錄》和吏部檔案等公開和半公開的“官方權威釋出”外,還有檔案主的性格分析、興趣嗜好、厭惡禁忌,以及極其詳盡的親姻師友等“社會關係”。
除此之外,檔案記錄了從其他渠道獲得的各種相關資訊,比如:
某某小時候先後共請過五個奶媽,感情最篤者為王氏,次之林氏。
在宗塾讀書的時候,某翰林講書,聲色峻厲,不為某某所喜,有人乃於飲食中下藥,該翰林上吐下瀉,幾乎喪命。
某某初識人道,便有染於庶母,並致其小產。老爹大怒,幽死小妾,重笞逆子。父子兩個,從此之後,人前孝慈、人後反目。
某某應歲試,錄入縣學,為廩生。期間狎妓,某教諭大怒,要趕某某出縣學。某某長姊登門向某教諭苦苦求情,盤恆良久,次日凌晨方始辭去。某某逃過一劫,肄業進學中秀才去也。
某某主政某地,離職之時,無人肯攀轅送傘,情形尷尬,於是自己掏錢,偷偷僱了人,敲鑼打鼓,送自己“萬民傘”。
某某是某“清吟小班”某紅姑娘的“恩主”。
某某有斷袖之癖,是某戲班某名角的“老斗”。
某某“書中自有黃金屋”,每天晚上,不把他那套《古文釋義》夾著的金葉子從頭到尾數一遍,就睡不著覺。
某某在某地養了一處外宅,家裡面是不曉得的。
某某的履歷上面,籍貫是某地,當年中舉,也是在某地應的鄉試。但事實上,他的本籍並不是某地——這叫“冒籍”,是嚴重的違規。這個情況,吏部也好,禮部也罷,都不曉得。
……
諸如此類。
“背景資料”不是一成不變的。軍調處對監控物件的檔案,不斷地補充、修正、分析、註釋、評價,使檔案主的形象,愈來愈“豐滿”、“立體”,直至“纖毫畢現”。
檔案的另一大塊,是“實時監控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