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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因為“太谷學派”發端於江蘇泰州一帶,被世人稱為“泰州教”。
這個“泰州教”,關卓凡很早就有留意,只是一來該教未成氣候。還沒有什麼明顯的不法情事;二來,泰州在兩江總督直轄範圍內,關卓凡不好直接伸手,於是去信給曾國藩,請他留意。
曾國藩對“泰州教”嚴加規止,“泰州教”在江蘇立不住腳,活動重心北移至山東境內,張積中乃成為教門的“北派”領袖。
那個時候,山東捻亂頻仍,兵荒馬亂,反倒給了“泰州教”更大的生存和發展空間。
張積中乃入濟南府肥城、長清之間的黃崖山,聚眾築圩,購置子藥弓弩甲仗,組織徒眾習練戰事。短短兩年之間,山上深溝高壘,大小圩寨數座;山下屋宇麟次,漸成市集。積中還派人在肥城、濟南、東阿、利津、海豐、安丘、濰縣等地,設肆貿易。
等到關卓凡從美國回來,一個頗具規模的“泰州教”獨立王國,已經在黃崖山建立起來了。
本來,戰亂期間,地方士紳,辦團練,築圩寨,以求自保,事屬尋常,因此,關卓凡在山東剿捻的時候,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黃崖山上邊。但捻亂既平,黃崖山種種不正常的情況,便愈來愈顯得扎眼了。
愈來愈多的情報匯總到山東巡撫閻敬銘那裡。
張積中聲稱:“從學者,深戒吝財戀色,資裝妻妾,勿須顧問。”規定:“凡入山者,不得私其財,納其半立籍。”
進謁張積中的,要以泥塗面,九拜,而積中正襟高坐,不答一言。
黃崖山上,地位僅次於張積中的,是兩個年輕的女性,一個是周谷的孫媳婦,叫李素心;一個是張積中自己的親侄女,叫張靜娟。徒眾想見這兩位,程式禮儀跟進謁張積中是一樣的,也得“泥首九拜”,二女也是“高坐不言”。
張積中在祭祀堂禮神,總是深夜進行。升降參拜,禮節繁複。李素心、張靜娟二女,盛裝持劍,左右侍立。旃檀燎燭,燻赫霄漢,十里外望其光。鄉愚轍稱張聖人夜祭,非其徒不能入窺也。
還有,捻亂平復後,水落而石出,愈來愈多證據顯示,黃崖山和捻匪多有勾連,不少東捻的骨幹,出於“泰州教”生徒;東捻被圍在壽光的時候,也曾想過向黃崖山方向突圍。派人聯絡黃崖山,張積中表示願意接應。這個,賴汶光已經向關卓凡證實了。
這確實是一個膿皰,雖然還沒潰爛,但得擠一擠了。
閻敬銘下令山東布政使丁寶楨,提張積中到案對質。
丁寶楨派了守備唐文箴、肥城知縣鄧馨、長清知縣陳恩壽三個,赴黃崖山,諭張積中出山到省,承諾:“不刑,不殺”,只要他“遣散徒眾,廢圩毀寨”,即可“歸鄉,交地方官管束,以度餘年”;而且,“除甲仗子藥外,財物許任自攜”。
張積中避匿不出,唐文箴等在山上一直等到半夜。徒眾洶洶,情緒愈來愈激烈,開始喊打喊殺。唐、鄧、陳三個見勢不妙,縱馬回逃,教眾在後追趕,隨從吏員數人被殺。
這下子就鬧大發了,閻敬銘上疏,要求進剿。
是否應該進剿黃崖山,朝廷內部多少是有爭議的。
這一來,張積中雖然不服朝廷政令,和捻匪也有勾連,但畢竟“反跡未明”。
二來,“泰州教”是個很特殊的教門——它的正式名稱既為“太谷學派”,就有一層研究學術的面紗;而且,由於這層關係和教主本人的特殊出身,教中有很多山東當地的官眷,甚至有的官員也是信這個教的。
張積中自己,算是“世家”。大哥張積功做過臨清知州,髮匪攻城,舉家殉難;兒子張紹陵因此過繼給了長房,襲了雲騎尉的爵,現在是候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