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武英侯夫人薛玉京都動了心哪!現在均輸令一職懸空未決,均屬的詔旨卻已經頒了下去,既命你為均屬主薄,那上上下下還不都是你做主。到時候自是位卑權重,以下克上,你有什麼可怕的?”
江中流笑了笑,拍拍秦舒白的肩膀道:“小白啊小白,我可真不相信你是在秦氏長大的。均輸令為什麼懸而未決?四家七氏一入仕就居五品以上貴階的大人們總不好意思屈尊一個區區從六品的均屬主薄吧?我老江地無三尺,房無半間,坐在這把燙人的椅子上與天下豪富權貴鬥法,想留下命來就只得好生聽話。這等為天子犬馬之事,正是可喜可賀啊!我告訴你吧,這個均輸令陛下原來是意屬歐陽憐光,她不肯幹才輪到我這個冤大頭來頂缸,不過就是做人家蓋戳的手罷了。如今我也不想別的了,能趁機發點兒小財,當個貪官最妙不過。”
秦舒白剛要說話,聽聞樓下一陣吵鬧,不由探頭去看,皺眉道:“咦,江兄,你看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倒是天大的奇聞,趙流氓的曼舞清歌堂前也有人敢鬧事,這是哪來的鄉巴佬啊?”
原來樓下乃是兩夥軍漢吵鬧不休,吵著吵著野性發作,竟拉出刀子混戰起來,一時間竟打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路人為之抱頭鼠竄。曼舞清歌堂的臺階上卻閒閒站著一個金冠玉帶,威風凜凜的公子,左右一手攬一個美貌倡伎,由一群花花草草簇擁著看熱鬧,嘴上還得意地不知向什麼人炫耀道:“怎麼樣,我說得打起來吧?這回可改換我做了吧!”很明顯,這廝便是曼舞清歌堂如假包換的老闆趙簫了。
江中流看了一會兒便無聊地道:“這是劍南節度使的部下和范陽節度使的部下爭倡伎,沒啥好看的。倒是趙簫趙二公子,久聞大名,今天總算是瞻仰了。”
秦舒白點頭道:“就是他沒錯!算起來還是我表叔呢,真真是……”他家教甚好,說不出什麼太過難聽的話來,只皺眉道:“你怎麼看出來是劍南節度使和范陽節度使的部下?”
江中流便說:“這又有什麼難猜的?除了各鎮節度使的部下可還有其他軍士敢幾十上百得在上都鬧市當街械鬥的?秋末各地藩帥依例入都朝覲,上都到處都是邊軍。劍南節度使上個月剛剛平定西南土司作亂,挾全勝之勢氣焰囂張再所難免。九鎮藩帥中呢,只有河西大都護張鈺和范陽節度使傅鐵衣託辭戰事正酣而派屬下入朝。張氏士族高門,河西軍軍紀素來號稱大鄭第一可以不論。而河北軍,近日一掃頹勢軍威大震,在河北四十四州節節大勝,眼看著為禍數時間的匪患竟有平定之像,屬下將士本來就匪氣難馴,這一下更加有恃無恐,而今有又失了主帥管束。所以說,要為爭個倡奴之類的無聊事體打起來,只能是劍南節度使的部下和范陽節度使的部下。這兩撥人碰一起,他們不打架誰打架?”
秦舒白麵有不平之色,憤然道:“如今的邊軍,未免也太囂張了!仗著立了點微末功勞,便敢在上都橫行,簡直是無法無天!”
江中流“哈”地一聲道:“得了,小白,別說得跟你第一天才知道似的。這事兒,皇帝都沒輒,你就甭跟著湊熱鬧了。”
“怎麼沒轍?!”秦舒白反駁道。
“哎呀,那你說怎麼辦?將傅鐵衣撤職問罪嗎?人可還在戰場上飲血殺敵呢!就算退一萬步說,河北不是非傅鐵衣不可,換個人就有用嗎?河北諸軍答應了嗎?流寇答應了嗎?那可是十幾二十萬的精兵悍將啊!”
秦舒白不情願地撇撇嘴,小聲道:“那又怎麼樣?他就是再了不起還不是叫趙家小姐當堂拒婚,一輩子都傢不出去!也幸好如此,不然我還得叫他姑父。雖說英雄不論出處……”
江中流一笑置之,扶著欄杆看打群架看得是眉飛色舞。
時候不長,五百金吾衛飛馬而至,封鎖道路兩頭,將鏖戰正歡得兩撥軍漢團團圍住。為首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