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北府軍營中,謝玄立刻就忙碌了起來,轉瞬便成了端正威嚴、雷厲風行的謝將軍,再瞧不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小玄的影子了。
容樓在謝玄給他安排的營帳裡梳洗了一番,又仔細把換好金創藥的傷口包紮妥當,再換上謝玄命人準備好的嶄新衣袍。這之後,他緩緩走到案頭坐下,一個人靜靜地思慮著什麼。明日,他就要起程繼續西行,之後風餐露宿、日夜兼程,今夜在北府軍營中可算是安穩睡得上的最後一個好覺了。
火燭之下,容樓取出仔細收藏的紙畫卷軸,於案上緩緩鋪開。畫中女子那張熟悉的面龐又勾起了他對生身母親的無限遐想。
帳簾輕挑,外面走進來一位身著北府軍服的黃鬚老者,他手捧茶盤,顯是替容樓送茶來的。
他緩緩走到近前,才道:“將軍命我送茶給你解解乏。”
容樓一門心思沉浸在畫中女子身上,對他進來帳中一事混然不覺,此時乍聞其聲,抬起頭來,不由略驚了驚。
那黃鬚老者低眉垂眼,伸手要將盤中茶盞端至案桌邊放穩,卻不意間掃見了容樓案桌上攤開的那副工畫人物圖。立時,他端著茶盞的手僵住了,目光也再摞不動位置,只鎖在了那副畫中的女子身上。
容樓見狀,連忙將畫收起,面露不解之色。
那老者顧不得還未放下的茶盞,後退了幾步,細細打量著容樓,張了張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緊接著,他又上前幾步,身形一陣顫抖,“啪”一聲,手中茶盞失手打碎在地。
第四十三章
這時,容樓才發覺那黃鬚老者有些面熟,記起他就是前次北府軍營中見過的伙頭軍“文伯”,於是道:“我記得你是。。。。。。”
不待容樓說下去,文伯就一臉掩飾不住地激動道:“小兄弟,這副畫。。。。。。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容樓皺眉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文伯只目不轉睛地盯著容樓的臉,神情古怪,口中喃喃自語,道:“象,真是很象。。。。。。難怪上次乍見你時,就覺得似曾相識。”
經他這麼一說,容樓回憶起二人初次見面時,文伯的反應的確甚是奇怪,絕不象是遇見了陌生人一般。
念既及此,他暗料其中必有隱情,於是又問道:“你說我象誰?”
文伯道:“象。。。。。。象。。。。。。”因為情緒激盪難抑,他嘴唇顫抖了一陣,卻沒能把話說下去,只得伸出食指,不停指點容樓握在手中的已經仔細捲起的畫軸。
“你說我象她?”容樓低頭瞧了眼手裡的畫軸,淡淡地笑了笑,點頭道:“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說完,他小心將畫軸放置於案頭。
文伯的手徐徐落回身側後,情緒才有所鎮定,張口道:“你可認識那畫中之人?!”
聽他這麼一問,容樓不禁遲疑了片刻,才面露遺憾之色道:“我。。。。。。只怕不能算認識她。”頓了頓,他又瞭然一笑道:“但她說不定就是我的孃親。”
若放在別時,他絕計不肯同陌生人談及自己的隱私,但種種跡象顯示面前的文伯知曉某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容樓雖然不知情,卻能隱約感覺到與自己有關,是以才據實相告。
“你孃親?”文伯聽言,只覺心臟陡然間跳動得劇烈了起來,目中一亮,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步,道:“你是不是姓。。。。。。宇文?!”
容樓劍眉深鎖,肯定地搖了搖頭。
文伯似乎有些失望和迷惑,皺起眉頭,喃喃道:“你怎麼可能不姓‘宇文’?。。。。。。”
“我的確不姓‘宇文’。撫養我長大的人已經給了我姓氏。”容樓面色暗淡了一瞬,道:“我出生前娘就死了。”
文伯面有驚容,思慮了一瞬,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