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同學你看我、我看你的。
“小安,他是不是在等你低頭妥協?”
用這種手段要她妥協?她倔強不馴地回道:“我幹麼向他低頭?反正當都當了!”
“喂,不要意氣用事哦,你以後還得看他臉色耶。”同學紛紛勸她別想不開。
“我自有分寸。”安絮雅繃著小臉走出涼亭。她倒想看看,他還想怎樣!
門是虛掩的,她就站在外頭,不出聲,也不進去。
裴季耘端坐桌前,筆下行雲流水的滑動,手機鈴響,他分神接聽。“喂?涵之?對,系主任要我下學年接任中文系講師,你怎麼知道?我還在考慮……還不是那一篇‘漫談中國古典文學'……寫完這個下篇,我以後不敢在中文系發表文章了……好,那你等會兒過來,我們再談。”
掛了電話,他起身正要找資料,抬眼望見門邊倩影,溫聲招呼:“進來呀!”
安絮雅沈默地,只跨進一步,由門外變門內,疏離地、沒太多表情地看著他。“教授有事請講,我很忙。”
裴季耘察覺到她的冷淡,放下手邊的書,正眼瞧她。“對於成績一事,你很介意?”
“沒有。我並不想被當到畢不了業。”淡到不能再淡的口氣,卻暗暗隱喻他以私人情緒公報私仇!
裴季耘聽出來了,眉心淺淺蹙起。“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不必如此。”
“是嗎?我能說嗎?”她深吸了口氣,將壓在心底的委屈宣洩出來。“我承認阿毅對你不禮貌,是我們的錯,但是我也說過,他就是個性比較衝動而已,如果你覺得被冒犯,我道歉,可是如果你是因為這樣而拿我的成績開刀,這是非戰之罪!要我怎麼心服口服?”
她以為他會惱羞成怒,然而,並沒有!他沒為自己辯解,神情更為沈肅。
“你是這麼認為的?”她把他的人格,看得如此低劣?
“不是嗎?”她一時在情緒上頭,也沒多想,衝動地說:“我也一直以為,你會這麼受學生愛戴,一定有其道理,可是現在,我想我錯了,我看到的,只是一個憑自身好惡決定學生命運的人。也許你會認為我出言不遜,但是我不在乎,最多就畢不了業而已,如果你認為,這是為人師表應有的行為的話。”
面對一連串的指控,他並不動怒,甚至,過度的平靜。“你認為,我當掉你是公報私仇,存心惡整?”
“難道不是?”
他深沈地凝視她,不發一語,氣氛僵凝得她幾乎吸不過氣來。
就在她以為他會怒聲斥責時,他沈沈地吐了一口氣──“安絮雅,我對你感到失望。”
她愣住。
裴季耘轉身,坐回桌前,不再多說。
氣氛很僵、很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沈窒的靜默,反而像是無形的壓力,將她胸口壓迫得死緊。
她硬著頭皮,艱困地發出聲音。“什麼──意思?”
“如果你認為,你盡了全力,這成績並不是你該得的,那我沒什麼話可說。”
他並沒揚高半分音量,淡淡的三言兩語,瞬間令她羞慚不已,啞口無言。
沒有!她並沒有盡全力,為了生活奔波,也為了感情問題,早就心力透支,沒太多的心思在課業上。
不管他是不是為了報復,她矇混是事實,既然她並沒有付出努力,又憑什麼指責他讓她重修?
她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她根本發不出聲音。
“如果沒其他問題,我還有事要忙。”
啊?她呆住,支支吾吾地。“那個……不是……有事找我?”
“沒什麼好說了,出去前請幫我把門關好。”他連頭也沒抬,不再瞧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