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也知機,舜榮都討了媳婦了,曾氏卻還捏著權柄不肯放。
“是我們六丫頭到了年紀,總得要官媒人上門請期,走完三書六禮的,才算是結了親。”紀氏又作個懊惱模樣:“是我疏忽了,沒想著嫂子病著,過些日子等她好了,我再來。”
曾氏笑了,拉了紀氏道:“看你急的,她這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作下的親事,也不過就是走一回禮,便不必去煩著她,原來請的哪一個,我還讓哪一個上門去就是了。”
總歸是作定了的親事,難道還能反悔不成,紀舜華親事都走過了納吉納徵了,紀舜英這個也該進門了,曾氏心裡頭又樂,黃氏可是巴著顏連章死的,哪知道拖過夏,眼看著又要拖過冬天了,就是好好的,沒個辦喪事的模樣,這番再定下日子,她還不定怎麼喪氣。
“姑爺可好些了?”曾氏一問,紀氏就一嘆息:“到是比前些日子又好上些,只還不見好,吹了風就頭痛,原想著春天起復的,這麼看著,還得再養養。”
曾氏問明白了就道:“遲些便遲些,這些年沒個歇,也該緩緩了。”人還在跟紀氏說話,已經備下四色禮上了媒人的門,催了她去請期,捏著紀氏的手:“六丫頭我很喜歡,放心罷,進了門還有我看著呢。”
正文 第312章 如意茶
有曾氏一力促成,黃氏那兒得著信的時候,官媒已經帶著雁禮去了顏家,請期是按著男家定的日子來的,為著顯得尊重,得先往女家問明瞭,可有三族不虞的,若無不妥再定下日子,寫了婚書送來。
嬤嬤報給黃氏知道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吃藥,一碗灌下去,含了口蜜水,咽盡了才揮手:“送去就送去了,她也該急了。”
黃氏倒不曾有旁的打算,這親事又賴不掉,總要結的,只不上心罷了,她病的暈沉沉的,連一直攥在手裡的管家權都叫曾氏藉機奪了去,哪裡還有心思去管紀舜英。
“太太那兒,可是把這一季的月例,都給那一個送去了。”嬤嬤覷著黃氏的臉色,黃氏聽了冷哼一聲,自她嫁進門來,曾氏就沒有一天不折騰她的。
少女嫩婦進了門,院子裡頭想扎個鞦韆架子,那時新婚,同丈夫正是蜜裡調油的好時候,紀懷信一句話,院子裡頭就紮起了鞦韆,大紅漆的,上頭還垂了鈴鐺,後頭一樹桃花,花開的時節蕩起鞦韆來,滿院子都是香味笑聲。
為著這個鞦韆架,叫曾氏話裡話外刺了多少回,她初來紀家,正是惶恐的時候,就怕婆婆不喜歡她,順了她的心思,把鞦韆拆了,再後來,連桃花樹都沒留住,說是犯了煞,叫人砍了去。
紀懷信言之鑿鑿說要再替她扎一個,一晃都快二十年過去了,這個鞦韆架,到如今也還沒再立起來。
凡是她喜歡的,曾氏必然厭惡,凡是她厭惡的,曾氏就是不喜歡也要高看兩分,她接過管家權去時,黃氏就知道有這一天。
舜英舜華都是她的孫子,紀舜華還叫黃氏看著,自小到大,也沒少聽曾氏怎麼折騰黃氏的話,自來與她就不親近,曾氏又怎麼不多待紀舜英好一些。
曾氏往紀舜英那裡送了二十兩銀子,等紀懷信回來,曾氏立時拉了他道:“你們也真是,舜英一個月的月奉才多少,你也不過比他多一石,一個月四兩銀子夠作甚,你媳婦病糊塗了,你也糊塗了不成?”
紀懷信還真不知這個,他自來就是甩手掌櫃,只虧空不到他頭上,家裡又無人鬧出事來,管黃氏怎麼理家,他倒是知道黃氏這一向病得厲害,倒在曾氏跟前替她說上一句好話:“母親定便是,她病得久了,辦事糊塗也是有的。”
說了這番話,半個字兒也沒提要去看她,自往書房去了,曾氏還對著夏氏感嘆一番:“老大就是這麼個萬事不管的性子,你嫂子再不搭手,我可不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