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臉轉過去,我看著心慌。我的事情一丈紅不會沒有提起過吧。”
相思垂下眼簾,勺子在藥碗中攪動了一下,遞出一勺,道:“師父說過許多,可我想聽你說。”
洪綃拒絕道:“那可不是什麼值得傳誦的好事,更不值你去學,少聽些為妙。”
相思堅持道:“我想要聽。”
洪綃拗不過她,只得笑道:“我自小由師父教養,學的頭一樣功夫就是輕功。那時起就喜歡漫山遍野的瞎跑,山巒險峻,也不知多少次摔得鼻青臉腫,回屋少不得要給師父一頓罵。好幾回幾乎是從山頂滾落到山腳下,一身的骨頭都沒幾塊好的,若不是師父妙手回春,只怕早就落下了殘疾。到後來,一丈紅也見識了我這樣的脾性,有一回我受了重傷,需得靜養,可怎麼也躺不住。一丈紅攔我不成,索性在我的食物裡放了阻絕內力的毒藥,可我趁著她大意,夜半的時候也悄悄逃了。”
洪綃一面說,一面又不由得搖頭笑了:“一丈紅將我追了回去,氣得咬牙切齒,直說待我好了,要將我捆在樹上毒打一頓。”
相思道:“後來她這樣做了嗎?”
洪綃笑道:“自然沒有,可也說要給我留些教訓,將毒龍鞭在我手上杵了杵,喏,你瞧,現下還有個印呢。”為了使自己的話更加證據確鑿,洪綃微微抬了抬右手,手腕處一點硃紅分外奪目。
她也就這樣隨意一提,不想相思卻突兀地執了她的手,仔細打量一番,方道:“這是硃砂痣。”
洪綃詫異道:“一丈紅從前告訴我,這叫一點紅,可著實被我笑了好一陣。”
相思極認真的道:“師父既然說叫一點紅,那就是一點紅了。”
洪綃笑道:“你這樣聽話,想來一丈紅省了不少心。”
聞言,相思卻垂了頭,神情有些懨懨:“師父不喜歡我。”
洪綃不信,道:“怎麼會,這樣乖巧的徒兒,又有誰能不喜歡。”
相思搖搖頭,終究沒有回答。反倒向洪綃道:“師父心中總之是記掛著你的。”
洪綃道:“我們相識足有十二年,她若是不記掛著我,也太薄涼了些。”
相思便不再答話,只是靜默地坐在一旁,不做聲,也不動作。
洪綃心中納悶,一抬頭,正撞上相思的一雙眼眸,陽光下泛著粼粼水光,似語似泣,勾得人心裡發癢。洪綃頭皮發緊,無力道:“你該不會是一丈紅的私生女罷。”
相思道:“我是師父自路上撿的,是流民的棄女。”
洪綃道:“那時候你多大了。”相思道:“十三。”洪綃道:“就是五年前嗎?”相思應道:“嗯。”
洪綃道:“那可真是巧了,我初見一丈紅,也正是十三歲。”
這句話好似一把鑰匙,將洪綃腦海中的記憶紛紛給釋放出來。她記起十三歲那年初秋,與師父一道,站在山崖高處遠眺。從清晨一直到正午,才看到一襲紅衣自視野的盡頭翩翩而來。
一丈紅是師父的故交,兩人見面後,絮絮地說著些熱絡的話。洪綃躲在師父身後,悄悄地打量,只記得那女子一雙薄唇塗得赤紅,似罌粟一般,勾著人。
一丈紅注意到少女的凝視,眸光流轉,含笑地回望她。洪綃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懼怕,縮回了腦袋。
師父拉著洪綃向一丈紅道:“先前也和你提過,這正是我那不爭氣的徒弟,洪綃。”
一丈紅蹲下身子,問洪綃:“怎樣寫的。”
洪綃不情願地執了石子,在泥地裡劃出自己的名字。
一丈紅笑道:“這字真難看。”
洪綃白過她一眼,懨懨地躲回師父身後。
一丈紅又道:“這名字和我不大對盤,洪綃,紅消,可不就是將我一丈紅給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