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山的燕琅。
燕琅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匆匆跑過來,往房中張望一圈:“那老狐狸呢?”
落薇微笑著回答:“被我嚇跑了。”
她扶著門框想要站起來,卻腿軟得站不起來,燕琅嚇了一跳,連忙來扶她:“他不是一個人上的山麼,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落薇搖了搖頭,燕琅回身將房門關好,擰了擰自己溼透的披風,好奇道:“你決意動手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話說,你究竟對他說了什麼,將他這老謀深算之人都嚇跑了?”
“其實,再多的權術、陰詭,織再密的網,都是無用的,”落薇沉默了一會兒,方徐徐開口道,“我對他也說過,所謂術、勢,歸根結底……”
她抱著棋匣蹲下,遲緩地撿著地面上的白子:“是要讓他們自己離心。宋瀾這些年依賴他、忌憚他,可他總歸不如一個凝聚著自己骨血的孩子重要;玉秋實扶持宋瀾,知道他心思深,可若這心思深到連他自己都猜不到呢?古人說過猶不及,我倒要看看他挑的‘執劍之主’,有沒有把他自己嚇一跳?”
她端詳著手中一顆剛撿起來的棋子,笑著說:“說到底,他以為自己是張良計、過雲梯,可實際上,他只是一枚連姓名都沒有的棋子罷了。”
燕琅聽得似懂非懂,落薇見他困惑神態,便嘆了口氣,為他解惑:“寧樂死時,為我尋了一把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刀——你知道先帝是怎麼崩逝的嗎?”
“先帝?”燕琅驚愕道,“什麼意思,是宋瀾?”
“是宋瀾,”落薇介面,她斂了面上的笑,伸手拭去了眼角未落的淚滴
,“玉秋實到底是感念先帝的,我雖沒有猜到他心中所想,卻篤定此事必然能誅二人之心。今日之後,玉秋實這個威脅,便不復存在了,說起來,還是先帝助我……”
她還沒有說完,燕琅便敏銳地聽見雨幕當中有腳步聲,不由喝了一句:“誰?”
他持劍一指,禪房老舊的木門應聲而開,被劍氣激得咯吱亂響,落薇回頭看去,見葉亭宴正站在門外。
他一襲青衫,鬢髮凌亂,不知是不是因為上山時沒有帶傘,渾身已經溼透了。絲縷長髮黏在臉頰上,有水珠正順著素白臉頰向下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落薇少見他這副模樣。
青衫落拓風雨客,像是一樽一碰就會碎掉的透明琉璃。
“你……”
她遲疑著開口,還沒有說下去,一側的燕琅便驚道:“葉三公子!還真是你啊,好久不見,今日你怎麼也來了?”
落薇轉身問:“你認得他?”
燕琅撓頭道:“自然認得,葉三公子在我們幽州可是個傳奇人物,去歲和北方諸部打的那幾場仗,還是三公子投入我父帳中出謀劃策,才贏得那般容易。”
他抱著劍湊近了些,自來熟地問:“我早聽你在朝廷裡領了個官做,不過回京之後多在禁足,不得空去拜會,三公子近來可好?對了,你那未婚妻子跟著你一起來汴都了麼?什麼時候能叫我喝上你們的喜酒?”
落薇重複了一遍:“……未婚妻子?”
她察覺葉亭宴臉色不對,便走上前去,將他黏在臉頰上的髮絲撥到了耳後。
燕琅見二人親密神態,瞠目結舌,但還是什麼都沒問出口。落薇專心地看著葉亭宴,手指從他冰涼麵孔上拂過,他也垂著眼睛,專注地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嘴唇顫了好幾下,才很輕很輕地問出了一句:“這就是……你的必殺之計嗎?”
落薇動作一僵:“你都聽見了什麼?”
他卻只是神態恍惚,自言自語地說著一些她聽不懂的話:“他對你那樣好,你知道的時候,有沒有……”
燕琅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們這是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