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衛中有左右金吾衛,而左右金吾衛之中,有上將軍各一人、大將軍各一人,將軍各二人,其下還有中郎將、郎將等官職。能凌駕於金吾衛大將軍之上的,也就只有從二品的上將軍了。
趙漓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李瑾身為左金吾衛大將軍,向來不會說一些空穴來風的事情。可是暫且不論這事是真是假,現在夜色已深,李瑾帶了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趕過來,張口便提起謝十一的事情,難不成是因為剛剛在宮中與謝十一鬧出了什麼矛盾,現在跑來找他們這些無辜的下屬們出氣?
趙漓胡思亂想了半天,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妙。偏偏李瑾說完之後也不等他回答,又將目光落在了衙門裡其他人的身上,“詐屍一說是怎麼回事?”
很快便有人將事情如實說了一遍,李瑾思慮片刻,估摸著現在天色已晚了,便叫引商三人先進殮房,同時提出自己也要在殮房守上一夜。
對於這個提議,趙漓自然是要反對的。金吾衛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怎麼也不至於讓大將軍親自去守著殮房。可是李瑾已經決定的事情,又哪有人能阻止得了。
眼睜睜看著殮房的門被關上,腦子還有些糊塗的趙漓站在院子裡久久都回不過神來,到最後還是跟著大將軍過來的金吾衛長史眼看著他可憐,不由好心的透了幾句實話給他,“謝郎將想謀求上將軍之位只是一個傳言,可是今日聖人卻免了謝郎將手頭上這些職務,統統交由大將軍接手。一個時辰之前大將軍才被交代了這些事情,扭頭聽說趙郎將您在衙門這邊忙著,一刻不停便要往這邊趕,路上還聽聞謝郎將又被召進宮了,心裡難免有些火氣。”
豈止是有些火氣?火氣大著呢……就連趙漓聽完這些事情都替李瑾覺得憋屈,堂堂一個隴西郡王、左金吾衛大將軍,現在竟要幫自己的下屬處理事務,而且那個下屬還妄圖躍居高位……
這算是什麼事!
而那長史的話還沒完,他又說了一句,“大將軍並不是那等狹隘之人,若說這事出在趙郎將您身上,大將軍定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事偏偏出在謝郎將身上……”說到這裡,便住了嘴不再說了。
趙漓太年輕,來金吾衛的日子也不長,聽不懂長氏話語中的深意,剛想追問下去,便見聽懂了的人都是一副諱莫若深的模樣,心下雖是困惑,卻也不敢繼續琢磨了。
殮房內的人聽不到外面的悄悄話,引商三人打從進了屋開始就縮到了角落裡,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原本對屋子裡諸多屍體的恐懼都一掃而空了。他們三個都算得上沒見過世面的市井百姓,平生見過的官員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更別提什麼大將軍了,所以,比起那些已經死透了的屍體,還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左金吾衛大將軍更嚇人一些,何況對方還是個堂堂郡王。
相較他們三個這戰戰兢兢的模樣,李瑾自進了這殮房起就眉頭緊鎖,像是在為什麼事情感到煩心,至於阿杏詐屍一事,他雖說要來管管,但也不像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說到底,他這個左金吾衛大將軍也並非真心相信有詐屍一事存在。
殮房陰冷,這角落又實在不夠他們三個人擠在一起的,蹲了一會兒,眼看著阿杏的屍身沒什麼變化,引商便看了看身邊兩個男人,用眼神示意他們出去一個往李瑾那邊靠一靠。
跟李大將軍站在一起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事,華鳶的脖子落枕了沒辦法搖頭,乾脆便伸手抱住了引商的腿,哪顧得上什麼男女之防,只是打定主意絕不撒手。引商一時間掙脫不得,只能邊用閒著的那條腿踹他,邊使眼色給天靈,示意天靈過去。
天靈老實,學不來華鳶的厚臉皮,又習慣事事讓著他的九哥,只好哭喪著一張臉往李瑾那邊站了。只是還未等他走過去呢,殮房裡沉思的、抱人的、踹人的都為了那“咯咯”兩聲齊齊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