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相距不過數丈遠,若是那邊門口有什麼動靜,粥鋪這裡聽得清清楚楚。
今天書坊的生意很冷清,下午未時許,老婦打扮的童白霜扶著文笙自裡屋出來,到了前面的櫃檯旁邊。
掌櫃的趕緊給讓了個座,又叫夥計搬張高矮合適的桌子過來。
文笙在桌子上鋪好畫紙。擺上筆,童白霜坐在一旁幫她研墨。
文笙上午已經同童白霜談過了,接下來她們要面對童白霜的大仇人吳豐。她希望童白霜能隱忍一下,大家同在一條船上,總要保證這條船不沉,再說其它。
童白霜很是乾脆:“我明白,放心吧,我十幾年都等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麼。他害得我如此慘法,若是陸少爺一刀宰了他還便宜那畜生了,等你治好了病。接下來肯定是要對付吳家的吧?”
文笙猶豫了一下,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
南崇軍已經佔下了整個江北,看南崇朝廷和林世南的動向。猶不肯罷休。想趁大梁內亂,一路打到奉京去,李承運和紀南棠他們只要壯大起來,早晚有一天要和南崇軍對上,從這一點上說,她和王十三最應該對付的是林世南。
童白霜想叫他們收拾吳家,宣同方幾個攛掇著王十三去殺江審言,他們這些人雖然暫時湊在一起。要想著齊心協力卻很難。
別說文笙這段時間精神不濟,就是徹底醫好了病。想做點兒什麼事情,在這嘉通和王十三兩個也是孤掌難鳴。
所以她不敢貿然就應承童白霜。
此刻書坊的沒有客人,文笙坐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候吳豐送上門來。
兩個女子在店鋪中流連不去,就算是鋪子主人的親友也顯得有些古怪。
南崇文風甚盛,這兩年受天祐帝梁禧和陳貴妃影響,朝野間接連出了幾個能寫擅畫的才女,嘉通城裡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對女子舞文弄墨也變得見怪不怪,文笙便打算藉著畫畫為由,留在書坊裡。
童白霜好奇文笙要畫什麼,非但是她,掌櫃和幾個夥計也都離遠伸長了脖子看。
其實文笙既不敢耗神,心思也不在畫畫上,只想簡單畫幾筆,以此打個掩護。
當年她跟著十三叔顧君衍足跡遍佈高山大川學畫的時候,可想不到會有今天。
文笙持筆的手有些抖,上來在畫紙上留下一道斜線並幾個小黑點,看著像要畫小雞吃米圖,童白霜有些不忍看,想問她要不要換一張紙重新開始。
但文笙左手摸著腮,很快畫了下去。
她畫青山松林,那些彎彎曲曲的墨痕都化成古松盤龍一樣的枝椏,畫煙雨霏霏,那些小小的墨點就成了斜風細雨。
她畫的是青泥山,一別經年,她和師父王昔生活過的那個地方不知是否無恙。
畫作一半,文笙實在是累了,放下筆閉著眼休息一陣。
書坊裡靜悄悄的,她想,若能引起燕白的注意,投了他的眼緣,主動為自己醫治,自然是比翻了臉威逼利誘強,可醫聖燕白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脾氣怎麼樣,有什麼樣的偏好,他們都一無所知。
他是謙沖,還是倨傲?是良善,還是歹毒?
他做著南崇的官兒,是心向梁氏,還是以太師吳德水馬首是瞻?
文笙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試一試。她勉強提起一口氣,拿起一枝羊毫來,蘸上墨,在畫的右上方留白處寫道:“煙蘿擁竹關,物外自求安。逼枕溪聲近,當簷嶽色寒。藥苗應自採,琴調對誰彈?待了浮名後,依君共掛冠。”
她現在實在沒有心力自己作詩,這一首乃是前世詩人李中的《寄廬山莊隱士》,若燕白恰是個胸有丘壑、志趣高雅的人,說不定便會有所觸動。
寫完最後一個字,文笙放下筆,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