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呼吸粗重得像頭正要獵食的野獸。
殘破的四壁,使得樓上比底層亮許多。趙平原貼在牆邊,聽著那人腳步慢慢逼近,掌心中溼漉漉的全是汗水。
幾乎是毫無動靜的,老貓像遊魂一樣從趙平原眼前走過,來到樓梯口褪下了褲子。那日本兵剛踏上樓梯幾步,探頭上來,正趕上老貓一個響屁轟出,只嚇得槍口亂指,差點就要擦槍走火。等到驚魂稍定,看清正對著自己的赫然是個白花花的光腚,他不由傻了眼,隨即本能地蹭了蹭腳底板,逃也似的走了。 。。
第二章 狼入虎口(13)
樓上,老貓連眼都沒睜地拎起褲子,夢囈般自言自語:“咋的乾打雷,不拉稀。。。。。。”
趙平原知道老貓是在裝睡,如此做作一番,無疑是半炫耀半解圍罷了。只不過這傢伙更像是在賭,趙平原不確定鬼子要是隨口問上一句什麼,老貓又該怎麼回答,難道用中國話告訴對方,上火確實是件挺辛苦的事兒?
第一縷朝陽的輝芒探進樓裡時,老貓起了身,看到趙平原死盯著自己瞧,卻一句話不說,頓時樂了起來,“還想不通吶?那就可勁想,拿自己當日本人就對了。”
到底想沒想通,趙平原一直沒有說。
老貓起來以後只是揉了揉腿腳,活動了一番,就坐回了牆角。趙平原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的身體,可以像他那樣拉伸到彷彿無骨的地步,想到在跟日軍暗哨交火時,自己曾被這隻老貓簡簡單單一個絆子弄倒,狼眼就眯了起來。
“長官,想問你個事。”趙平原顯得很客氣。
“別虎了吧唧的,屁個長官,叫我老貓就成。”老貓漫不經心地看外面,“有話就說。”
“我倆這是在幹啥?”
“貓抓耗子見過沒?跟著一隻窮攆的不叫好貓,好貓知道扒耗子洞,用鬍子去量洞口大小,再鑽進去來個一鍋端。”陽光透過牆縫打在老貓臉上,他的眼睛早就成了一條線,“我來來回回轉了幾趟,才摸到了這麼一個鬼子窩。現在咱倆算是鑽進來啦,一鍋端端不了,怎麼著也得撈點油水再走。”
趙平原愕然。
有句話叫做“藝高人膽大”,在他看來,老貓更適合另一個形容——屙尿不抬手,隨屌便了。
有沒有膽子跟日本人幹是一回事,好端端地往槍口上送又是另一回事。聽外面的動靜,這片建築區裡的鬼子估摸下來最少得有個幾百,輪流一口唾沫也足夠淹死了人,自己這邊撈口水還差不多,又撈的哪門子油水?
“其實北岸一丟,鬼子就已經輸定了,只不過捨不得嘴裡的肉,才死乞白賴撐到了現在。一邊是英國佬,一邊是我們,鬼子要撤,就得提防兩頭捱打,多多少少會亂,咱倆這半宿不能白蹲。”老貓笑得很輕蔑,“別看這邊陣勢挺唬人,他們自己也知道是白瞎。”
整個上午,老貓都一直靠在牆邊擦槍,沒什麼動靜。趙平原再也不信他那套扯淡玩意,守在了樓梯口邊上——再有哪個不長眼的鬼子摸上來,說不得,只有先弄死再說。
太陽移到天空正中的時候,鬼子兵忽然像螞蟻一樣從各個樓房裡湧出,片刻擠滿了街面,許多人都在搬運軍備,蒙著墨綠帆布的卡車一輛接一輛開來。趙平原注意到凌晨時剛堆起的那個街壘工事,沒一會就被拆毀,以便空出街面,機槍也被鬼子扛走。
趙平原狐疑起來,再一看老貓全無反應,只盯著遠處的大路出神,頓時明白鬼子這就開始挪窩了。
老貓的預測這次倒是很準,隨著隆隆槍炮聲越逼越近,日軍明顯加快了動作。有些頭目模樣的鬼子就在哇哇大叫,指揮這個,喝罵那個,恨不得能讓所有人插上翅膀。很快,前頭部隊就向南邊那條大路蜿蜒而去,人走車馳帶得是一路塵土飛揚。
老貓端起三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