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一個大財主,姓烏號量涵,在此要娶妾,若看中了,肯出一百五財。若你們肯,我便同他來看。”君章道:“今急如星火要救他父親,有甚不肯!咱自對他娘說,你只管領來看就是了。”
小泉遂別去,去不多時,果然同一個人,衣冠楚楚而來。邢氏將女兒打扮得十分瀟灑,那人一看,便中了。當面講財禮,君章拿班做勢,那人見小鳳人物標緻,添到一百六十兩。即日就送了財禮,約定次日要娶。君章依允,忙忙的便去備些出嫁的衣飾。
小鳳此時,已知打發他遠嫁為妾。便對邢氏哭道:“母親,你捨得將我遠去,若是這宗銀子去救父親,我亦無怨,你不要被人蠱惑了,置之不理,你女兒死在九泉也不瞑目的。況且,我看昨日來相我這人,身上穿得體面,而舉止輕佻,出言粗蠢,料此人定非正經人。你女兒此去,不知如何結局!生離死別,總在今日。”
說罷,放聲大哭。邢氏雖心若頑石的女人,見他說得傷心,也掉了幾點淚。勸道:“你不必多憂,沈伯伯打聽得詳細,萬萬無錯。雖是到人為妾,倘生得兒女,後來也有受用的日子。”沈君章的老婆湯氏,也來相勸,小鳳只得住了淚。
次日,朱小泉即領了轎子,娶新人來。邢氏遂打發小鳳上轎,因那姓烏的說,當日就要起身的。沈君章即備了頭口,送過門來,果然那姓烏的就收拾了車輛起身。沈君章送腰站地方,小鳳哭哭啼啼,千叮萬囑,託他救父親出來!
君章安慰了一番,分別回家。對邢氏道:“好了,去了這丫頭,眼前也清靜些,只是鶴仙,只得七八歲的孩子,看他氣質甚是不好。以前他家裡的都知道,就是前日為鍾倬然逃走的事情,州里差人來說起,不知怎麼聽見了,就對我說:“沈伯伯,那人說甚麼鍾倬然?我記得我姊夫也叫這個名字。我喝住了他,他就不言語了。我想來留在身邊,萬一大起來,知了我們的事,可不是養虎害身!我也要尋個法兒,弄他出去。”邢氏道:“這個且慢,你往故城縣去要緊,看了一個下落,大家放心些。”沈君章道:“明日就去了。是夜,與邢氏大整旗槍,掀天塌地的幹了一夜。
次日收拾出門,一路早行夜宿,到了故城,竟至張佛子家來。佛子在家相見了,先謝前日攪擾,次說你令友盼望之極。君章道:“別有商議!”佛子見他欲言不言,半吞半吐的光景,又問道:“沈爺,你此來必定進去,看他一看?”君章道:“老實告訴張爺,他妻子惱他不學好,賭錢吃酒,帶累了好些氣。今又犯了事,巴不能盼他死,那裡肯來救他。所以在下來,與張爺商議。”
那佛子原來佛口蛇心的人,見君章的光景,早已瞧破三分,便說道:“這等看起來,不但不救他,莫不是要打發他早些上路麼?老實對你說,你有話可同我計議便了。”沈君章道:“實有此心,不知張爺肯擔當否?”佛子道:“天下何事做不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若捨得大大的謝儀,包管頃刻令你見個了當。這裡面不知斷送了多少人命,誰希罕他一個。”君章大喜道:“咱看張爺是個麻利人,若果然做得來,也不敢謝少,一百兩細絲。”
佛子見許了一百兩,滿心歡喜道:“且住,此事我一個人也行不來,待我去與夥計們說妥了,回覆你。”說罷,就去了。去不多時,又同了一個姓王的來,三人當面講定,當日替他出了病呈,明日便動手。君章即在身邊摸出五十兩一封,遞與佛子道:“先交一半,見了真信找足。”二人收了,自去知會眾人。
至次日更深時分,三人動手把他縊死。可笑刁仁,伶伶俐俐、極奸、極詐、極會算計人的,到此地位,不能一毫掙扎。只因他一生奸偽,並無心腹,以至禍起蕭牆,仇生家室,竟死於妻友之手。豈非惡人之報,天道昭章!次日稟了官,只說病亡,拖出荒郊,總承了幾隻犬兒,一頓大飽。君章親到屍邊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