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回家。
“忘了什麼嗎?”道夫對他說。
弗蘭克的鈸還丟在草叢裡。他停下腳步——忘了自己的樂器,似乎比剛才那一切還令他羞愧。弗蘭妮和我都討厭弗蘭克的鈸。我猜弗蘭克之所以參加樂隊,全是為了穿制服——什麼制服都好。他一向不愛團體活動,但巴布教練的勝利季促成了軍樂隊的重組——得瑞從二次大戰後就再沒有過軍樂隊——那身制服實在令弗蘭克無法抗拒。他對音樂一竅不通,人家只好叫他敲鈸。別人也許會嫌這是個笨差事,但弗蘭克可不。他就喜歡跟著樂隊行進,什麼也不做,只等著他那一聲“鏘”!
這倒也不像家裡有個練音樂的人,成天又鋸又吹又敲,總要把全家人都搞瘋。弗蘭克並不“練”他的鈸。偶爾,我們會聽見弗蘭克上鎖的房裡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弗蘭妮和我就會猜,弗蘭克一定又穿著制服,在鏡子前滿身大汗地假裝在遊行,直到他喘得受不了,才興之所至來一記戲劇性的結束。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03 巴布教練的勝利季(7)
那可怕的巨響引得哀愁狂吠,搞不好還加上一串屁;母親嚇得摔了手上的東西,弗蘭妮跑到弗蘭克門前猛敲。我的想象則不太一樣,在我聽來,它就像一記突兀的槍響。那一剎那,我總以為嚇到我們的是弗蘭克自殺的聲音。
在後衛們偷襲他的小徑上,弗蘭克從草叢裡撿起沾滿爛泥的鈸,鏘的一聲夾在腋下。
“要去哪?”道夫說,“就我們倆。”
“我曉得一個地方,”弗蘭妮說,“不遠,”然後又加一句:“我很熟的地方。”我知道,她說的當然是那片——我們倆的——樹蕨叢。就我所知,弗蘭妮從沒帶史超瑟去過那兒。我希望她說得這麼清楚,只是好讓弗蘭克和我知道去哪裡救她。但弗蘭克自顧自拖著腳步回家,對弗蘭妮一聲不吭,甚至正眼也不瞧一下。奇普·道夫用冰藍色的眼珠瞧著我微微一笑:“滾吧,小子。”
弗蘭妮拉起他的手,推著他走下小徑。我連忙三兩步趕上弗蘭克。“老天,弗蘭克,”我說,“你要上哪兒去?我們得幫她。”
“弗蘭妮會要人幫?”他說。
“她幫了你,”我說,“她救了你的屁股。”
“又怎樣?”他說著哭了起來,“你怎知道她要我們幫?”他邊說邊吸鼻子:“說不定她想跟他一起。”
這念頭對我來說太可怕了——幾乎跟道夫強迫她就範一樣可怕——我抓住弗蘭克僅剩的一邊肩章,拖著他回頭就走。
“別哭。”我說。我可不想讓道夫聽見我們來了。
“我說跟你談談,只是‘談談’而已!”我們聽到弗蘭妮尖叫。“你這爛人!”她吼道。“你明明可以好一點,偏偏要耍下流,我討厭你!”她喊著。“住手!”她叫了又叫。
“我以為你喜歡我。”我們聽見道夫說。
“也許,”弗蘭妮說,“可現在不了,永遠。”她說,聲音裡忽然沒有憤怒了。她哭了起來。
弗蘭克和我抵達樹蕨叢時,道夫已經把褲子脫到了膝蓋;他的麻煩跟多年前弗蘭妮和我偷看胖子彭德斯特拉屎時一樣,護臀脫不下來。弗蘭妮衣衫完好,但被動得有點出奇——坐在樹蕨裡(道夫推她的,她後來跟我說),兩手掩臉。弗蘭克把他那要命的鈸猛然一敲——嚇得我以為兩架飛機在天上相撞了——然後把右手的鈸朝道夫臉上用力一砸,這肯定是道夫本季捱得最重的一次,他顯然很不習慣;當然,他褲子的位置也頗不方便活動。他一跌倒,我立刻撲上去壓住。弗蘭克還在敲他的鈸——彷彿這是我們家人殺敵前必跳的戰舞。
道夫把我摔下身,就像還能撲倒蛋蛋的老哀愁一樣——他賞了我一大記頭錘——但弗蘭克弄出的巨響似乎把四分衛嚇呆了,也讓弗蘭妮脫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