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而不是低落,“我臨時有事,我就不來了!”
對方沉默了兩三秒。
“我們學校還有一些事!”她底氣不足。
“什麼事?”他很想揍她,自己卯足了勁才攢下108,她卻放自己鴿子。
“就是……就是一些班級上的事情。”
“嗯!”朱一紅知道,這個鼻音表示敷衍與不耐煩。
聽筒裡隱隱約約傳來一個女孩呼叫張然名字的聲音,接著,是兩個人低聲的交談。
朱一紅惴惴不安的等待張然給予她回覆,直到聽筒裡的聲音再度響起,“豬,我先掛了,遲一點給你回話。”
等不及她說一句“知道了 ”,電話便已然結束通話。
朱一紅若有所思的注視閃閃發亮的手機,又按下老媽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後,對方劈頭蓋臉一通罵,“都跟你說少打電話來了,電話費死貴,你長沒長耳朵啊?”
“啊、啊,知道了,又不是你給電話費!”
“死丫頭,你給不還等於我給嗎?”
這個話題沒有必要再繼續,朱一紅巧妙帶過,“媽,你們那邊冷嗎?”問話結束,朱一紅又覺得沒有意思,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早已熟爛於心。
“不冷,公司這邊有暖氣。”
朱一紅嘆口氣,就知道她一定會這麼說,朱一紅不是不心疼,可是她沒有任何改變現狀的能力,“媽,我給你和爸在網上買了保暖內衣,過幾天就到,你注意一下。”
“……”
“媽,外婆他們給我的錢我都沒用,你們不要再寄錢過來,你們留著自己用,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給爸爸伙食開的好一點,他那麼瘦,身體也不好,你不要不捨得……”說著,又開始不著調的繪構藍圖,“我呢,總有一天會飛黃騰達,到時候啊,我們家澆花的水都是農夫山泉;保姆保安全都會說七國語言;從門口開車到臥室都要半個小時;車庫裡放的車還全都是四個煙囪……所以,媽,你要作好做貴婦人的準備,別小氣巴拉的連塊肉都捨不得買。”
“成天不務正業,就知道滿嘴跑火車……啊,我掛了,掛了,馬上一分鐘了。”
她老媽掛電話的水平倒是一流,半秒的誤差都沒有。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生活所迫,朱一紅不禁想起高二那年,她還是死胖子朱一紅的時候,經歷了巨大的打擊,曠課三天,連抬腳進學校的勇氣都沒有。是張然推開了她家的家門,將她從床上拎起來。
“朱一紅,難道你想像你爸媽那樣,一輩子背井離鄉,卻還是勉強餬口,10年,20年,也還不如別人輕輕鬆鬆一秒鐘一個'enter'鍵,或者你想像同村那些17、8歲的女孩兒,明明是花樣年華,還要手裡抱一個,肚子裡懷一個,這就是你希望的人生嗎?”
朱一紅瞥一眼雙臉漲紅的張然,他的手下意識的攥緊,好像隨時準備進攻。
“你希望是哪一種?你可以因為別人一句話而放棄自己,那麼你想過你可以承受的是哪一種生活?”
朱一紅淚水漸漸溢滿眼眶,晶瑩的水珠就像爬滿玻璃窗的霧氣,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而心臟還在潺潺的淌血。
雙臂劃出一個環形,身子微微前傾,腦袋靠近對方的懷中,“小叔,我難受!”
攥緊的雙手漸漸鬆開,遲疑片刻後撫向她頭頂,“沒事,會過去,”方才的怒氣平息下來,“你看,你不是常說我跟大黃狗很有夫妻相,我也沒有一蹶不振吶,你怎麼就那麼不爭氣。”
她無言,放任自己在他的懷抱中溺斃,耳邊滿滿的迴響絕望而暖意融融的吶喊,“小叔、小叔、小叔……”
那時的天氣也和現在一樣,風很疾,樹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陽光在金黃的葉面跳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