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疾走兩步,追上武郡王,在前引路。正堂後面便是內院,東邊兒的耳房連著穿堂,進去便是黛玉如今住著的內院正房。西邊兒耳房進去便知一條不算長的甬道,不過百十步的距離,便到了園子西角。
一排垂柳底下種滿了白杜鵑,此時杜鵑花還未開放,看上去是一片高高低低的新綠。往裡走就是《惜雨軒》,用粗大的楠竹搭建的小軒閣顯得古樸雅緻。
兩條被碎石圍出來的小溪繞著《惜雨軒》而過,看上去青煙嫋嫋。正是這莊子後面兩口溫泉眼裡流淌出來的泉水,經過泳池,好吧黛玉這莊子裡建的小泳池叫《玉暖閣》是一棟二層小閣樓,樓下是泳池,樓上種了一圈兒的蘭草,還有幾間休息更衣室。
扯遠了,繞《惜雨軒》的兩條小溪上搭建了幾座小巧的竹橋,看上去頗有意趣,武郡王對此處很是滿意,抬步進去,裡面是一色的竹製桌椅,連排的條案上,養了幾盆長勢正好的春蘭,有一盆甚至已經打了花苞。
竹桌上一套紫砂茶具,也是竹節造型,可見佈置很是用心。武郡王當先在桌前坐下,正巧一陣微風吹來,軒窗前的白色紗幔便隨風揚起,武郡王笑道:“這倒是個撫琴煮茗的好地方。若是你父親還在,手談兩句,確是一樁美事兒。”
說起林如海,不僅黛玉沉默了下來,便是武郡王,也沉默了下來。武郡王最大的喜好一則喝酒,二則下棋,要說下棋的人都喜歡喝茶,他偏偏喜歡喝酒。
喝酒他自然不缺共飲之人,下棋卻是難逢棋手。故而在武郡王心中,林如海也算是棋友知交。
黛玉低頭想了想勉強笑道:“下棋玉兒怕不是父王對手,勉強與父王對弈怕是也會掃了父王興致,但玉兒倒是可以為父王撫琴一曲。”也不待武郡王回答,黛玉便讓芷萱去取來自己的古箏,相較於古琴,古箏倒是更適合於黛玉。
見此唐嬤嬤詢問道:“不知縣主欲點何香?”黛玉想了想笑道:“也不必點沉香,只拿我前些日子合的暖香來就好。”武郡王聽黛玉如此說,不由挑眉問道:“怎地還捨不得給父王點那沉香不是?”
黛玉掩口笑道:“父王若是喜歡,帶回去便是,能孝敬父王有何不捨的?只玉兒覺得此曲須得暖香,才堪相配。”既然黛玉如此說來,武郡王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黛玉也知道武郡王好酒,再者黛玉欲要彈奏的便是那曲《滄海一聲笑》故而也不上茶,反而命人取了百果釀來,含笑雖不明黛玉乃是何意,卻仍舊讓夏荷去取了百果釀擺上來。黛玉還特特點名將平底夜光杯送上來。
武郡王見此笑道:“知我者玉兒也!哈哈哈,這葡萄美酒夜光杯,想來玉兒的百果釀與其也是相得益彰啊。”
夏荷倒是比芷萱來得還快些,只見墨色托盤上,放著半截封了泥的竹筒與一隻黑賽烏漆,透光看去卻是蒼翠欲滴,杯薄如紙,光亮似鏡,紋飾天然,內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的平底小酒杯。
待含笑結果托盤,置於竹桌之上,開了竹筒上的泥封,一股子微微帶甜味兒的酒香就飄了出來。
這百果釀武郡王是喝過的,還喝過不少,黛玉每次釀出新酒都會給王府送些過去。但那清透碧綠的酒汁倒入這黑賽烏漆的酒杯中時,杯體頓時生輝,光彩熠熠,令人心曠神怡,豪興大發。彷彿酒香都越加的濃烈了些。
武郡王不由得抿了抿嘴,伸手以兩指夾住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頓覺甘味香甜,比之在王府裡喝的味兒更濃。
恰在此時一股子微微冷冽的香氣從燻爐中飄出,武郡王笑道:“這該叫冷香才是,何以取名暖香?”黛玉微微一笑並不作答,芷萱已將古箏取來。黛玉跪坐在一旁,並不與武郡王同桌。將古箏橫在低矮的琴案上。
一曲既大氣磅礴,瀟灑自得,且略帶滄桑的《滄海一聲笑》便一瀉千里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