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臉上,釋然笑開。
“是我太草木皆兵,誰教你跟我不對盤。”她在兩人中間劃出一道無形的線。“一邊一個世界,完全不同,沒有交集。”
“但是此刻我們都在同一座公園,”他學她,但動作的含意不同——他以指腹抹去她剛劃下的透明界線。“坐在同一張椅子上。我只是孟暘谷,你也只是葉秋。”
“真看不出來,你竟然說得出這麼有哲理的話。”驚為天人哪。
“葉秋……”
“OK。”雙手作出投降狀。“休戰休戰,今天是和平紀念日,OK?”
不OK的一直是她吧?“我附議。”
“那麼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堅持送我,甚至跟我坐在這邊閒晃,難道你真的沒事做?”
“有急事,我的助理會來電通知。”
“那就隨你了。”每個人都有蹺班的自由,她管不著。
降臨在兩人之間的沉默沒多久,便教孟暘谷打斷:
“你怎麼認識娟姨的?”
“和你一樣嘍。”決定休兵,葉秋卸下諸多防備。“我想只要參與兒童資助計劃多年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認識娟姨,更何況我很早以前就開始當資助人了。”
“不一樣。”
“啊?”觀天的眸子轉向身旁。“什麼東西不一樣?”說著,又回頭看藍天。
“我指的是認識娟姨的經過。”
“那你倒說說你是怎麼跟娟姨認識的。”她問,姿勢不變。
“我曾經是受助童。民國七十一年一月在花蓮的那場大地震,就像之前的九二一,毀了很多家庭。”說出口並沒有什麼困難,他從來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隱瞞;真正麻煩的,反而是聽者的反應。
反應通常有兩種——一種是雙眼一反對他律師身分的推崇,轉而流露出同情,另一種就是說出一堆刻苦耐勞、艱苦自立等讚美奉承的話,讓他直呼吃不消。
在孟暘谷的想法裡,遲來的同情沒有意義,過度的錦上添花更無助益,那只是他人生中的一段過往經歷。
所以,他很久沒有跟人談及關於自己的話題;只是不知為什麼,今天卻跟葉秋提起這段往事。
或許是因為鳴金收兵的和平氣氛使然,讓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不過,這妮子會不會安靜太久了?
他轉頭,發現她仍然伸長脖子看著天空。“葉秋?”
“啊?”
“你沒聽見我剛說什麼嗎?”
“有啊。”哇,飛機!
“為什麼沒有反應?”
“又不是死了怎麼可能沒反應。”她終於收回視線,放在旁邊的人身上。“我還在呼吸的好不好。”
一時之間,孟暘谷還真不知道是該為她令人意想不到的平淡反應覺得驚喜,還是要為自己的事提不起她任何興趣感到失望。
葉秋不笨,從孟暘谷的追問裡不難猜出他的心思。
“還是你希望我說些什麼?比如像是……原來你是這麼苦過來的,真是難為你了;或者是,哎呀呀,真是個矢勤矢勇、刻苦耐勞的青年才俊,中華民國的救星,臺灣兩千三百多萬人的燈塔……你想聽這些話嗎?”葉秋瞟視他,唇邊盪漾似諷似笑的挑釁,彷佛孟暘谷若是點頭,她葉姑娘馬上走人,不屑與凡夫俗子、沽名釣譽之徒為伍。
孟暘谷忍俊不住,哧笑出聲。
他早就知道她與眾不同,卻仍執意試探,根本就是自找苦吃。
但對於結果,他很滿意,不後悔。“你說得太誇張了,葉秋。”
“我相信更多充滿同情憐憫的話、更多更狗腿的馬屁你都聽過,不差我一個。而我呢,是一點也不想說這種話——你是你,受助童又怎樣?誰活在這世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