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修神色一動倒不是因為青宇口中的話,而是他看到從那矮房的門邊忽然探出了個小小的腦袋,對方一見到陸衡修,忽然又把腦袋縮了回去,雖然只是一晃而過,可是陸衡修卻已經認出了他——先前那個自稱白離城的男人所帶著的孩子。
陸衡修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手推開殘破的木門,在屋裡轉了半晌,卻沒看到任何人影,陸衡修有些疑惑起來,屋外的雨也漸漸的大了,嘩啦呼的雨聲帶著暮春的最後的一絲涼意,整個地面都溼溼潮潮的,陸衡修模糊的想起似乎有那麼一個人非常厭惡這樣下雨的天氣,每逢雨天總是懨懨的躺在床上,而那個時候的他……
那個是他在做什麼?!陸衡修兩道斜飛的劍眉忽然皺了起來,他只覺得腦袋隱隱的作痛,他努力的回想著,卻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站在視窗,懷裡的青宇早就蹦到了地上,歡天喜地的四處摸索著,陸衡修沒有理會他,青宇的心智再怎麼成熟也不過是個三歲不到的孩童,小孩子每到一個新的地方總是忍不住好奇的到處看看,當他走到房子裡最角落的一處稻草堆的時候,忽然‘呀’的驚叫出來,陸衡修立馬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他方才真是疏忽大意,明明這兒沾著一點妖氣他竟然因為陷入了深思而忘記了,他又驚又嚇的抱住青宇,卻聽青宇又奶聲奶氣的說道:“這個不是今天看到的小弟弟麼?”
“……?”陸衡修有些驚疑的抬起頭,看到了正躲在牆角里瑟瑟發抖的小東西,他臉上齊眉的劉海似乎被雨氣給打溼了,烏黑的髮絲粘在了雪白的臉頰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噙著一點淚光,緋紅的小嘴巴也輕輕的顫抖著,他死死的看著陸衡修,忽然伸出手捉住陸衡修的衣襟:“救救阿爹!”
陸衡修一頓,疏影以為他不答應,一直轉在眼角的淚珠子終於滑了下來,他鬆開了陸衡修的衣服,小聲的抽噎道:“你,你這個壞人,不救阿爹,虧我還以為……你,你走開!”
陸衡修看著他哭得直打嗝,心裡忽然覺得難過極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疏影的頭頂的髮旋,沉聲道:“我沒說過不救你爹。”
疏影立馬止住了哭聲,他抬著濃密的眼睫看著陸衡修,小聲說道:“真的麼?我以為你很討厭阿爹,在我和阿爹走後還找人來殺阿爹……。”
聽到這兒,陸衡修不禁有些疑惑的開口:“找人殺你們?”
疏影抽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他,他穿著和你一樣的藍衣裳,拿著劍都衝著阿爹飛過來,阿爹為了我沒有躲掉,肩膀受傷了……阿爹,阿爹是不是要死了……都是我沒用……”
他年紀雖小,說話還不甚利索,但是寥寥數語已經讓陸衡修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再白離城父子走後,自己門裡的弟子去找他麻煩了,白離城避閃不及,受了傷,人大概帶著孩子躲到了這裡,難怪他方才聞到的妖氣原來是白離城身上的。
白離城是個妖,他第一眼見到對方就察覺到了,所以在白離城說自己生了青宇同疏影他便覺得是無稽之談,就算青宇說白離城長得像他的妻子他也不過是覺得青宇是太過思念他早逝的孃親才會說出這樣的胡話。
他陸衡修怎麼會同一個男人在一起?特別是對方不光是男人還是個口口聲聲說生了孩子的妖怪,光是這麼一想,陸衡修就覺得可笑。
無稽之談。
心裡滿滿的裝的是對那個叫做白離城的妖怪的鄙夷,但是看到白離城哭得只打嗝的兒子,他卻覺得莫名的心軟了,他拿出袖子裡的方帕細心的擦掉了疏影臉上的淚珠子,一邊的青宇也是安撫的抱著他,還在他小小的臉上粘上了幾個溼噠噠的吻:“別哭啦,哥哥抱抱你。”
疏影被他親的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他瞪著又黑又大的眼睛:“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不要你抱。”
青宇卻是沒有聽到一般,他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