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只是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
千雨雅輕聲說道:「當時的星刻郡局勢,要麼加入官方為虎作倀,要麼加入白夜反抗暴政,前者是作繭自縛的絕路,後者雖然艱險但仍有一線生機。兄長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只能加入白夜,然後……」
「……為我掙來逃離星刻郡這個牢籠的機會。」
「我來炎京後,我見識過很多真正的白夜行者。他們對於理想的熱忱,是由內向外地散發出來,那時候我就知道兄長從頭到尾就沒有真正效忠過白夜——白夜只是他當時最好的選擇。」
是的。
千羽流並不算是什麼好人——別忘了一號機開場就將零號機秒殺了,零號機死得好慘啊——只是恰好被他的老師林錦耀所引導,走上了二五仔之路,順勢做了一個好人。
他一生所求,也不過是為了創造一個可以讓妹妹快樂活著的世界,但重點還是妹妹,至於其他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但千羽流從未與任何人交心,若不是樂語曾經盜了他號,他也不可能知道千羽流的內心所想。
千雨雅居然能看出這一點,著實是讓樂語驚了。
「……出賣白夜就算了,但無論如何,千羽流都付出生命來換來你的自由,而你就是這樣報答他?毫不愛惜自身,向一位陌生的男人出賣自己的下半生,絲毫沒有做人的尊嚴……」
樂語冷冷說道:「這可不是一句『我相信你想保護我』就能解釋得了的……下賤。」
千雨雅沒有生氣,反問道:「那你認為我該如何報答兄長的恩情?」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畢業之後找一份安穩的工作,邂逅一位人品好的戀人,生兒育女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是嗎?但我不這麼認為。」
樂語微微一怔。
千雨雅臉色平靜如湖。
「一開始,我認為我今生的目標就是殺了陰音隱為兄長復仇。東陽那邊傳來陰音隱的活動情報,是唯一能牽動我心絃的資訊。」
「兄長給我留下的兩份遺產,一份是白夜,但我很快就意識到這只是他扔出來的垃圾;另一份是陰音隱,可惜的是,他沒有給我報仇的機會,他很早之前就死在東陽了。」
「兄長死了,陰音隱也死了,我的心裡再無悲喜,每天如同行屍走肉般學習,上課,鍛鍊,吃飯,睡覺。」
「在那些日子裡,我只是將確信陰音隱死訊的那一天重複了無數遍。」
「我感受不到快樂,也沒有任何悲傷。」
樂語心裡一動,隱隱意識到一個他不願意去想的可能性。
千雨雅繼續說道:「直到我聽聞,荊正威曾經以『陰音隱』名義行事;而且荊正威曾經給我寄錢,自稱是兄長的朋友。」
「荊正威是兄長的第三份遺產,當我確信這一點的時候,荊正威死了。」
「然後,琴老師你出現了。你是荊正威相交莫逆的至好親朋,就像荊正威與千羽流;也是親手殺了荊正威的親密叛徒,就像陰音隱與千羽流。」
「你認識千羽流、荊正威、陰音隱。」
「你知道所有的秘密,也知道一切的真相。」
「而且,」千雨雅看著樂語說道:「你認識我,你在課堂上維護我的人際關係,剛才也證明你會因為我不重視自己而失望。」
「你是兄長留給我的第四份遺產。」
「確實沒有什麼情報值得我付出一生。」千雨雅像是在敘述旁人的故事一樣,平靜地說道:「但你值得。」
「我的心因你而動,我的血因你而活。若不能成為你的家人,我連人生都無從談起。」
樂語明白千雨雅的意思。
不是愛情,不是親情,不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