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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一口水煙抽得猛,賭氣似再塞了一把菸絲填滿煙口。
人要面對事實,陶醉之後是心碎。“憐憐畢業後,聽說她還要繼續深造。”
“什麼,深造——”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麼,宋家又不是養不起她。
“爺爺別太激動,咱們老家的屋頂才剛翻修。”中氣十足,震耳欲聾呀!
可見他的嗓門數十年如一日,不受歲月影響,即使他手有點抖。
“你去告訴她休想給我出國,要讀書,我買一屋子書讓她讀到拿不動書為止。”出國要是有個病痛誰照顧得到,她想都別想。
金狗毛的阿督仔,烏漆抹黑的黑土人,阿里不達的小倭寇全沒個好人,讓她放洋到那麼遠的地方他哪能放心,他死也不同意。
大半年沒見到人已經想得緊了,要是一到國外嫁了個外國人,那他這輩子真的甭指望她回來送終嘍。
生兒是債,生女是孽。
他是欠了他們喲!
“老五呀!上回那怔花什麼的人妖不是答應我要勸勸小心肝,他那邊回訊息了沒?”
金邊眼鏡,略帶文學家氣質的宋家老五好笑的回道:“還沒。”
“咕!拿了錢不辦事,怪里怪氣的,回頭你催催他用點心,不然我燒了他那把熊鬍子。”人妖就是人妖,一點都不可靠。
用“點心”,沒辦事也有東西好吃真幸福。飢腸轆轆的宋正氣一心只想著填飽肚子。
“是,我會拜託他多費神。”為了保住他自認為美髯的落腮鬍。
個人興趣他無權置疑,只是想不通嗜好女裝的大男人,為何不刮淨第二性徵,明白地讓人一看知道他是個男人。
也許這叫特色吧?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過得開心就好,別像他家老太爺的蠻番性子,動不動就叫兒女回來訓一頓。
“對了,我的生日快到了,你們記得辦熱鬧些。”嘻嘻!這樣他的小心肝就得來拜壽。
“我們已經著手籌備了,一百桌你看夠不夠?”晶華的大廚親自來“辦桌”。
眉開眼笑的老人家裝作不在意地揮揮手。“隨便啦!別忘了叫我的小心肝回家呀?”
“是!”貓要順著毛刷才不會伸出爪子襲主,老人家的性子也星一樣。
“唔!晤!要有道烤蜜汁肋骨,她最愛吃了。”還怕嘴饞的丫頭不乖乖地來一飽口腹之慾。
他的小心肝就要回來了,他得把手上的工作趕緊做完,好等她來膩上一膩。
“好。”看來父親又要開心好一陣子了,不會再找他們麻煩。
“你們沒事別來吵我,後院還有一堆骨頭沒洗吶!我會很忙……”
“什麼?!骨……骨頭……”跳起來的宋正氣直覺地想往外竄。
老太爺睨了他一眼,手中的煙桿子朝他一點。“就你吧!來幫我搬死人骨頭。”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倒楣的事一定有他一份,逃都逃不掉。
雖然從小看到大那帶血帶肉的死人骨,可是那薰人的惡臭他實在沒法習慣,小時候雖天真的拿大腿骨當寶劍,但不見得會一直無知下去。
人總會長大。
憐憐呀憐憐,你快回來繼承爺爺的撿骨事業啦!我不要再
兄代妹職飽受荼毒了。
掙扎呀!誰來救救他……
哈啾!哈啾!哈啾!
是誰在想她?
連打了三個噴嚏真不是好預兆,剛下過雨的空氣還有點潮溼,難怪她鼻子癢癢的老想打噴嚏,好像有幾隻蟲子搔著癢。
陰陰的天氣最適合睡覺,無精打采的小人兒託著腮昏昏欲睡,努力撐起沉重眼皮,聽臺上老教授口沫橫飛的說著法律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