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線是做洋娃娃,每天看著那些漂亮精緻的洋娃娃,我就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
小時候,每回和父母進城,我都會站在商店的櫃檯前,盯著製作精美的洋娃娃,不肯挪步。但我知道,父母的錢是用來買米買菜的,還要替母親抓藥,根本沒有閒錢給我買玩具。
等我將來有了孩子,我一定給他買許許多多的玩具。如果是個女兒,我一定將她打扮成美麗可愛的洋娃娃,給她穿漂亮的衣服,讓她無憂無慮地生活。”
“1986年2月7日
快過年了,我給母親匯了第一筆錢,一共五百元。春節期間,工廠裡只放三天假,火車票又很難買。我決定不回家過年,就寄些錢給母親置辦年貨,還可以省下路費。母親身體仍然不好,是經久不治的心臟病。我要拼命多賺點錢,還清家裡的欠款,給她治病。”
“1986年2月19日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在外面過年。在異鄉的土地上,感覺很孤單,也更加想念家中的母親。晚上吃除夕飯時,很多沒有回家的姐妹都哭了。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我們卻不能和家人團聚,迫於生計而漂流在外。”
“1986年3月12日
夏芸給我寄來了學習資料,她鼓勵我自學,參加成人高考。成人高考花費較大,我覺得自學考試更合算些。我報了兩門自學考試,一下班就關在房間裡啃書本、背單詞,把以前高中學的東西都補回來。”
“1986年5月1日
“五一”勞動節,工廠放一天假。我沒有和姐妹們去逛街,在街頭散發宣傳單。這是我私自攬的活,一天下來也能掙個幾塊錢,替母親多買幾包藥。
已是初夏,中午驕陽似火。我站在街心,將手中厚厚一迭資料,一張張發到行人手中。正值節假日,路上車輛很多。我沒留神,一輛汽車就駛到了面前。眼看就要撞上來了,我驚惶失措,趕緊往旁邊的人行道上躲,手中的宣傳單滑落下來,“譁”的一聲,全都掉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將它們一張張拾起。拾到最後一張時,我停了下來。因為一雙烏黑鋥亮的皮鞋踩著了它。我抬起頭,看到了一張黝黑的臉,深邃的五官,炯炯有神的眸子。
“先生,你能不能把腳移開?”我輕聲說。
那雙眼睛卻定定地瞪著我,恍若未聞。我心跳加速,臉上開始發燒。
“對不起,你……”我的話還未完,他卻如觸電般,很快清醒過來,臉上浮起一個溫和的笑:“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剛才沒有撞傷你吧?”
原來他就是那輛汽車的主人。“我沒事。”我對他搖搖頭,目光再次投向地上那張宣傳單,他很快會意,輕輕地把腳挪開。我正要伸手過去,他卻已經蹲下來,早我一步拾起了它。
“你……”我不解地抬頭,心跳再一次加快。他與我的距離,只有五厘米遠。我能清晰地看見他鼻頭上的汗珠,和眼底那抹深邃的亮光。
他把宣傳單遞給我,溫柔地問:“你真的沒有事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在N城半年多,我從未遇到過如此溫文可親的男人,那輕柔的話語,那和煦的笑容,安撫著我那顆孤獨而惶恐的心。
我再次搖頭,說了一句“謝謝”,便退開了。他似乎有些失落,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重新上車,開著車子離開。
那是一輛黑色的奔弛,我們工廠的老闆也開著這樣的高階轎車,我認得它的標誌。從男人的衣著和氣質判斷,他絕對是一位金領人士。
到了N城,我才知道,人可以劃分很多階層,藍領、白領和金領。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藍領,金領對我來說,是那麼高不可攀。
很奇怪的一箇中午,我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經過詳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