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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靈笑問:“你聽過爛柯山的故事?”
“等會我們出去,世上已過了千年。”
“那倒好。”
他們看到一座瀑布,同丘靈夢中的一模一樣。
她驚訝極了,有衝動跳進去在水下梳洗。他倆坐在溪邊的石饃上,看暮色降臨。“該走了。”“多謝你帶我出來。”“世上除了實驗室,還有許多好地方。”丘靈微笑,“還是學校最安全。”她其實沒有完全自香檳裡清醒過來,否則不會跟著陌生人到處走。他送她回家,經過快餐店,溫馨地買一客冰淇淋給她吃。到了深夜,丘靈清醒了。她手裡拿著王荔嬋給她的便條。終於,她撥電話過去。
“吵醒了你?”
“我沒睡著。”丘靈問:“換了是你,會怎麼辦?”王荔嬋不假思索地答:我不會賭氣,我一定會去探個究竟。”“見了面,說甚麼?”“你可以一言不發。”“我害怕。”“我瞭解。”“剛結痂的傷痕又得被揭開。”“丘靈,我也覺得命運對你不公平。”“我實在提不起勇氣。”“你若失去這個機會,會遺憾終生。”丘靈笑了,她還有什麼好遺憾的。“聽我說,去見生母最後一面。”“她可是病得很厲害?”“主要的是,醫生說她沒有奮鬥求生的意志。”丘靈又沉默下來。“再拖延就來不及了,餘生你總會想起,你放棄見她最後一面,我知你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丘靈雙手顫抖。
“我陪你回去。”
“我得準備一下。”
“我等你。”王荔嬋掛上電話。
這個善心人把私人時間也放在工作上了。
丘靈坐到天亮。
一直以為可以平安到十八歲成年,就差一點點便功成圓滿,生母的幽靈卻找上門來,躲都躲不過去。
在早餐桌子上,丘靈坦白向凌太太說:我生母病重,想見我一面。
凌大大驚訝,“你一直有她訊息,知她下落?”
丘靈點頭,“她在最嚴密的女子監獄服終身刑,永遠不能保釋。”
凌太太愣住,她不知底蘊,但即使知道,也一樣願意收留丘靈。
丘靈,如果你覺得必需,你便去一次,如果不,也不用理會世俗眼光。
丘靈十分感激,“謝謝你的忠告。”
凌太太握住她的手,“我很放心,你懂得照顧自己。”
“如果我早告訴你我生母在獄中服刑,你會否歧視我?”
凌太太想一想,“我會更體貼一點。”
丘靈相信凌太太。
她向學校請了三天假,與王荔嬋一起返回老家。
闊別幾年一切都變了,本來作為路誌的店鋪、戲院、商場,現在都已拆卸,道路更加擠迫,空氣愈發熱濁,往往一出門頭臉便給汗浸溼,衣裳貼在背上,呼吸都不得暢順。
王荔嬋替她辦手續申請與生母見面,丘靈獨自乘車到故居去。
哪裡還有該幢大廈的影子,早就拆掉重建,建築地盤黃沙處處,鋼筋水泥四凸,丘靈只能站在對面馬路上發呆。
一筆抹去,半點影子都沒有了,人生也能這樣就好了。
稍後搬進去的住客,再也不知道兇案現場在什麼地方,或是曾經發生過甚麼事。
這一點給丘靈很大的啟示,她側頭想了一想,離開了那個地方。
授著,受院長所託,她到科技大學找一位伍教授。
沒想到,他帶著學生在等她,本來三十分鐘的會晤變成兩小時的小型講座,學生們熱烈發問,不願放丘靈離開。
伍教授說:“丘小姐,請到我們處來做一年客座。”
丘靈但笑不語。
她現在有學歷有身份,同從前那個無知無能的小女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