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屏眉間一緊:“怎麼回事?慢慢詳細說。”
仵作穩了穩呼吸:“稟大人!這個死者,小人記得特別清楚,十幾天前,應該是……李頭兒……也可能是吳頭兒……?小人還真有些含糊了……總之,是捕房那裡,把他送到小人這裡來,小人驗的他!”
死者當時渾身酒氣刺鼻,臉龐脹紫,五官扭曲,口流涎液,手足攣曲。經查驗,屍身只有些許滑倒時的擦傷,胃無毒物毒液,肝脾有病斑但無中毒表徵。所以仵作判斷是酒喝太多致驟然中風而死。
“小人真沒發現這人死因有什麼異常,刑房查過他的來歷,他好像是個外地來的光棍,屍體無人認領,就送到義莊,在那邊停兩天,葬到後山。怎會,怎會……另外,這人被送來的時候絕不是穿這身衣裳!小人那陣子,沒驗過穿長衫的!”
張屏神色更凝重。謝賦插話:“下官雖無能,但縣中凡有人亡故,死因、來歷、生平種種衙門都務必會查證清楚。如果是身著長衫者,更需細驗。這名死者的詳情應已入冊,下官這就命人去拿。”
張屏道了聲謝,謝賦盯著地面:“下官惶恐,萬不敢受。另外,下官治下無能,這具屍首應該是下官還住在這院子裡時被放進來的。”
張屏問:“謝大人確定不認識死者?”顯而易見,放置這具屍體的人是想籍屍體表達什麼。
呵,果然。謝賦在心中一笑,繼而穩穩地說:“下官,的確不認識死者。”
仵作扒開死者的領口,又倒抽一口氣:“大人,刀口的縫線,跟小人驗屍後縫的不一樣!他肚裡好像被填了東西!”
張屏迅速轉身,端詳死者的腹部。
“將屍體送到驗屍房,讓當時負責的捕快過來。”
再過了約半個時辰,捕快們與刑房主事趕到了衙門。
張屏正與仵作在後院屍房重新驗屍。
死者的腹部再被開啟,露出滿腔灰土。
他的臟器全都不見了。
灰土粉末非常細膩,中間未被血汙過的是灰色混合白色。張屏捏起些許嗅了嗅,除了血腥屍臭味外,還有藥香。
仵作也聞了聞,堅強地說:“小人覺得,這裡面混有藥材香料,應是做防腐之用。”
張屏點點頭。
整具屍體非常乾淨,連腳指甲縫裡都沒有汙垢,顯然被仔細清洗過。驗不出屍體是直接從義莊被盜走,還是從土裡挖出。
捕快們排隊來辨認,很快副捕頭吳寒認出了死者。
“稟大人,此人是卑職與陳久,黃喬三個送過來的。卑職等大意失職,當時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張屏遂與吳寒到門外,將陳久、黃喬也叫到近前。
“死者在哪裡身亡?”
吳寒立刻稟道:“就在大街上,這人我記得還蠻清的。酒館裡喝多了,在街上走著走著就倒地上了。路過的人報到衙門,卑職們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當時是拜慈……拜那個什麼的時候,縣中人多人雜。發現死者,卑職等都不敢懈怠,立刻把屍體抬回衙門查驗了。”
謝賦將親自找來的刑房錄冊翻至某頁,捧給張屏。
冊子上清晰記著――
死者散某,非本縣人氏,無身份文牒,名不確定。據相識人稱其真名為材。綽號老叄。
年五十許,詳未查得。
卒於三月初二,鴻運大街百巧紙鳶坊西側牆邊。
死因為酒後中風,已驗屍確定無誤。
無親屬。屍體三月初三送義莊掩埋。
錄記末尾有副捕頭吳寒、仵作閔念、刑書的簽字及刑房的印章。
張屏從冊子上抬起眼:“認識死者的人,是誰?”
吳寒和兩名捕快努力回憶,黃喬搶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