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墓地的路邊車子才又停下。
她踩著嫩藍色的坡跟鞋從車子裡下來,提著褲腿在路邊蹲了下來,一雙溫柔的眸子就那麼靜靜地望著邊上長出來的那些野菊花。
這些對爺爺來說應該比花店裡那些種植的花兒更讓他喜歡吧?
人年紀打了總愛回憶一些過往,她爺爺就是。
她幾乎眨眼就還能想起爺爺過去說的那些話,他回憶起當年自己英勇時候來總是那麼驕傲的樣子,叫她忍不住仰望。
那雙漂亮溫柔的手殘忍的將路邊的小花采斷了,從遠處看去,那個穿著黑色西褲跟藍色襯衫的長髮女人顯得有些渺小,她披散著長長地黑色瀑布,舒適的襯衫衣襬在褲子裡整齊的掖著。
手裡的花兒越來越對,她終於起了身,剛剛還有些壓抑的表情突然不在,她微微笑著看著手裡的那些花兒,就像是已經送到爺爺面前,就像是爺爺已經笑了,還誇她怎麼這次這麼乖送他喜歡的花。
車裡的抽屜裡有些舊報紙,她拿出一張隨便包了下,然後讚賞的看著自己。
黃白相間,看似有些亂,卻又讓人溫暖。
花兒在副駕駛座好好地躺著,她開著車到了墓地。
當那雙小高跟鞋踩在地上並不會發出什麼大力的響聲,她走向爺爺墓碑前那條路像是有些遠,她也不著急的上前,看似邁著大步,卻是輕盈的,漫不經心的。
像是來散步的,散步到爺爺的家,然後快樂的陪著爺爺聊會兒天。
“我終於又來了。”
她彎腰將花兒輕輕地放在他的墓碑前,看著照片的眼睛裡滿是溫柔跟純淨。
“還是很抱歉這麼晚來看您,但是爺爺,為什麼越是想要心安就越是害怕見到您,哪怕是一張照片。”
她漸漸地蹲下來,不緩不慢的,手輕輕地撫著墓碑邊上,然後撫摸到那張照片。
“今天的花兒都是路邊採的,沒有花錢,也很有鄉土氣息吧?您是不是一直都想要這一種?我後來也不怎麼把家裡擺著花了,漫漫花粉過敏。”
“您知道漫漫是誰的,我上次跟您提過,我的小女兒,她出生了,明天百日宴……”
不自覺的垂眸,哽咽,然後轉頭,在草地上坐著靜靜地看向前方。
“這次的百日宴會來很多人,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其實只有幾個是要好的朋友,別的都是利益上的往來,爺爺——,如果您還在該多好?您一出場再大的人物再大的氣場也能被您壓住,不是因為您當過兵,而是因為您在我心中就是那麼的偉岸。”
“如果曾經沒有發生那件事……爺爺會不會還在我身邊?還在不停的叫著我寶貝孫女,我們家緩緩……”
眼淚默默地侵滿了眼眶,但是是幸福的。
那些回憶,都是美麗的。
“爸爸大概心裡有個疙瘩——,爺爺,以前是我任性自私,但是您要去一個人的夢裡的話,能不能只來我一個人的夢裡?”
不自覺的垂眸,不自覺的抱緊了自己的一雙膝蓋,在眼淚快要流出來哪怕是沒有別人在場,那樣下意識的抱緊自己。
然後默默地抽泣。
如果可以,既然是一家人,哪怕是不是可以有一個作為代表將所有的痛苦都讓這一個人承受就好。
畢竟,既然是一家人,一個人難過就好了,如果一家人都心事重重那麼這個家如何還能迎進陽光?
傅國安已經足夠勇敢,也足夠寬容,才能跟她又回到最初的父女情深,她真的已經心滿意足。
最後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簡行的電話打過來,她站在山下低聲回應:我馬上就回去。
轉眼看向山上,那裡已經有些模糊了。
不如來時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