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又是一片清冷漠然。她起身穿好衣服,走至窗前。抬手,窗子吱呀一聲被開啟,一股夾帶著夏日暑氣的風撲面而來,透過薄薄的衣衫直貼上面板,酥癢中卻是一陣透心的冷。
慕晚歌雙手環胸倚在窗框上,靜靜的看著窗外。
此時,彎月已高懸林梢,散發著幽幽的清輝。漆黑天際點綴著幾顆閃光的星星,光芒雖不比彎月,卻也是難得的奪目照人。夜空是難得的清朗,夜風是難得的清爽,沒有閃耀的霓虹燈,也沒有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沒有夜總會里的燈紅酒綠,更沒有金錢慾望的奢靡。唯有依稀風搖翠竹的沙沙輕響,襯得四周愈發寂靜,又如羽毛般輕拂過她紊亂的氣息,瞬間便心靜如水。
忽然一道炫目的光芒劃過漆黑的夜空,光芒大綻後不再見蹤跡。慕晚歌怔怔的仰望著夜幕,想著人的一生是不是就如這流星一樣,短暫的光芒後便是了無痕跡?他們說,每一顆星星代表著一個靈魂,那這些星星當中,哪一顆才是自己,哪一顆又是梅姨?
本以為,前世的噩夢不會隨著記憶的牽引而來到這個時空的夢境中。即便來了,也會隨著陌生的環境而慢慢沉澱並塵封在記憶最深的角落裡,不理會便不會心痛,不心痛則不悔恨。可如今才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古人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若所做的錯事,已經沒有機會去改正,又該如何求得一份原諒獲得一種解脫?前世今生,自己怕是永遠都原諒不了自己。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死去的慕晚歌和自己本質上是一樣的,對自己都是十分的狠心。慕晚歌明知藥裡有毒卻還是五年如一日的喝了下去,只為求一個遙遠的翻盤機會,這樣的毅力和堅忍,何嘗不是一種狠心?
而自己穿越前世求得今生,卻還是無法跨越心中的那個坎兒去原諒自己,偏要讓自己受盡煎熬,從而在面對死去的人時不會那麼愧疚和悔恨。她也知道,向前一步便是柳暗花明的黎明,後退一步卻是萬丈深淵的陰暗。
一步之遙,便是天差地別。可是,她就是自虐的的不能心安理得的原諒自己。
除非,梅姨能活過來,能讓她跪在梅姨面前,親口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正想著,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慕晚歌斂起身上的哀傷氣息,淡然問道:“什麼事兒?”
“小姐,相爺送來的衣服該放至何處?”來人是浣綾。
慕晚歌轉身看了眼裝飾華麗的錦盒,漫不經心道:“就放那兒吧!”
“小姐,您還需要奴婢再添一些燭火麼?還是現在就歇息?”浣綾躬身問道。
“添一些後你就下去休息吧。我這裡不用人守著。還有,明日若是相爺著人來請,便說我重病在身,不宜外出,拜訪林國公府的事兒便暫先擱後吧。”慕晚歌重又看向窗外,一朵烏雲飄過來,擋住了高空的彎月,月光隱沒在濃雲密霧中,不見清輝。
“是。奴婢知道了。”浣綾神色一怔,似是極為不解,卻也知道小姐心中自有主張,她這做奴婢的只管照顧好小姐便可。如此一想,便轉身走了出去。
烏雲蔽月,一片漆黑。慕晚歌卻再也沒有看下去的心境,隨即抬手關窗,走到錦盒前開啟,原本有些灰暗的內室瞬間便被照得通亮通亮,冉冉清華之光將她圍繞其中。手撫上輕軟舒適的錦緞,想著慕世明此舉,可是下足了苦本。這樣一件衣服,怕是早已傷心傷肺傷肝了吧!只是,他以為如此便可如願以償了嗎?還是料定自己沒有那個反抗的心思和能力,只能坐以待斃,任他宰割?
慕晚歌忽然不明白,她的母親當初怎麼會嫁給這樣的慕世明。記得於嬤嬤說過,慕世明在十多年前也只是個落魄書生,沒有身份沒有勢力沒有背景。而林國公府的老太君可是將她娘當成掌上明珠來看待的,為何會同意這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