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牧場。
明軍作戰如秋風掃落葉,得勝之後,軍紀嚴明、秋毫無犯。
偶有幾個犯禁計程車兵,要麼是河西兵,要麼是秦府騎兵,一旦發現,都被隨軍的軍法官李嚴果斷執行了軍法,輕則軍棍,重則砍掉腦袋掛在城門外,以儆效尤。
很快,在天山北麓遊牧的蒙古、回鶻各部在短暫的驚恐之後,開始照常放牧,甚至和盛凡的後勤部隊做起了生意。
遼王這次出征,專門帶來了不少磚茶,一斤茶往往能換上四、五斤羊肉或乳酪,大大緩解了明軍後勤困難。
遼王帶著靖江王等一幫大將在天山腳下緩轡而行,目之所及,草木繁盛、牛羊遍地,一如去年遼東的西遼河,充滿了生機。
在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復大唐北庭故地後,大家對收復整個西域也是充滿了希望,言談之間不免多了一些輕敵思想和速戰速決的想法:
“王爺,蒙古人真的是銀樣臘槍頭,狗屁不是。”
“我們現在進軍,也許一個月後就能收復安西四鎮。”
“照這個速度,到了年底,我們能到達當年的貳師城過年。”
“也許我們能直接殺到撒馬爾罕,把帖木兒的腦袋擰下來當已尿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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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王聽到這些意見之後,不由憂心忡忡。
他在草原上信馬由韁走了半個時辰,好好捋了捋思路,才對大家說道:
“仗打到今天這個地步,恐怕就是國戰了。其實,打仗不僅僅打的是士氣、武器和戰略戰術,有時候打的還是後勤保障。今天我就拿前朝經營西域的歷史與方略好好給大家上一堂課。”
“漢唐經營西域的基本方略是固關隴,必先守河西;守河西,必先守西域;守西域,必先守北疆。”
“歷史上,烏魯木齊河一帶曾經是西域北疆中心,可耕可牧。現在,我們的腳下,就是漢朝西域都護的輪臺城,唐朝烏拉泊古城。從烏拉泊到巴里草原,到處是漢、唐兩代經營西域的舊城古堡。在我們漢家與匈奴、突厥、吐蕃等遊牧部落的反覆爭奪中,新舊城相依,城名相重。正如這烏拉泊周圍就有好幾個輪臺古城一樣。”
“漢朝最初也在烏拉泊以北輪臺築城屯田,因為漢武帝后來搞了個《輪臺詔》,後世腐儒紛紛誇大這一份詔書的政治作用,說這是漢武帝晚年痛改前非的罪已詔,把輪臺屯田和經營西域貼上了窮兵黷武的標籤,要求從此放棄對外征戰,專務農本。”
“實際上,漢武帝這份詔書只是對連續三十年對外用兵的一個反思,順帶對經營西域政策進行了一次調整,而不是說放棄西域。”
“當時漢朝經營西域真正的困因不是因為在輪臺屯田多了,而是太少了。漢軍最初屯田兵力不過數十人,畝數過少,產量過低,根本不足以保障漢軍的軍糧供應。”
“如果在輪臺一帶擴大屯田規模,正如當時名臣桑弘羊所說,稍築列亭,連城而西,便可威震西域。這才是務農本與強邊的完美結合。”
“匈奴和漢朝五爭車師,從漢武帝一直爭到漢宣帝,就說明了這個關鍵問題,就連不會種地的匈奴人也意識到了屯田的重要性。漢朝大將鄭吉帶領一千五百人在此屯田,匈奴也派了四千人來屯田。”
“最終,還是因為漢軍善於屯田,解決了軍糧供給問題,取得了爭奪天山南北的主動權,把匈奴人給擠了出去。”
“所以,與其說是漢軍透過作戰擊敗了匈奴,倒不如說是漢軍透過屯田贏了匈奴。”
“到了大唐在此設立庭州,下轄蒲類、輪臺、金滿和西海四縣,天山以北已是禾菽數千裡相望,足以保障北庭都護府渤海軍一萬兩千兵馬的糧草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