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勝保,一定要事先取得關卓凡的諒解,不然他統兵異國,一定會覺心寒。
關卓凡肯定是識大體的,但兩宮、恭王、軍機有一個共識:除此之外,關卓凡還是一個性情中人,極重恩義,不論他“諒解”與否,對自己的“勝四叔”獲罪,心裡都會很不好受。
勝保胡作非為,兩宮和恭王一直優容,除了念舊,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正帶著軒軍在美國拼命的關卓凡。
即便關卓凡可以“諒解”,又如何同他聯絡溝通呢?直接為此事下旨打電報去美國是不可以的,那等於硬逼關卓凡低頭,會影響軍心的。
實在是一件頭痛的事。
但此事又不可以拖得太久,不然,陝甘糜爛,會愈加不可收拾。
還有一件大頭痛事,捻亂。
捻匪在湖北、安徽、河南、山東一帶竄擾,朝廷一堆宿將名臣又追有圍,始終不得竟功。現在匪情頗有復張之勢,前些日子,甚至逼近了直隸。
還有一個極可慮處。捻匪分成了東捻、西捻兩支,西捻明顯是想西向和回匪勾連,如果真讓捻回合流,那麼西北中原亂成一片,局勢一旦惡化,地近京畿,禍不可測,其險不在洪楊之下。
兩宮每一思及此事,便覺食不下咽。
捻匪遲遲不能敕平,太后和幾位軍機的看法是相同的,根子出在總攬剿捻的僧王身上。
僧王雖然既善戰也願戰,但為人太過驕傲,聽不得不同的意見。他的部下久戰無功,已有暮氣,軍紀變得十分敗壞,很招鄂、豫、皖、魯幾省百姓的厭惡,因此時勝時敗,收不得功。
最重要的是,他的戰法不管用了。
*(未完待續。。)
第六十九章 車同轍
僧王的王牌,是他的蒙古馬隊,追南逐北,算得上一世之雄。
但捻軍也有馬隊,而且捻軍的馬隊一年比一年壯大。蒙古馬隊雖快,捻軍也異常機敏,你追我走,你走我擾,來去無定。僧王跟在捻軍屁股後頭攆,疲於奔命,卻永遠也追不出一個盡頭來。
其餘參與剿捻各軍,在僧王這種戰法下,相互之間很難有效配合;也有不少積暮成習,根本不堪一戰;或者以鄰為壑,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總之捻匪不竄擾我的轄區就好。
慈禧想:如果“他”現在國內,哪裡需要這麼苦惱!
問題是“他”現不在國內。
恭王決定:調曾國藩以欽差大臣身份,駐紮鄂、皖邊境,坐鎮指揮剿捻。
君臣奏對的時候,恭王說:“兩江可以暫交李鴻章署理,為曾國藩辦理糧臺,他們師弟之間,應該最是相宜。”
這個安排慈禧並不反對,但其他方面不能沒有疑慮:“僧格林沁呢?會不會生出什麼意見?”
恭王躊躇了一下,道:“曾國藩用兵最為穩妥,深諳以靜制動的道理,和僧格林沁正好相得益彰。此舉有益國家,僧格林沁身為國戚,與國同體,明曉大義,一定是能夠顧全大局的。”
所謂“相得益彰”,即暗指僧王冒進而無謀,非曾國藩予以矯正不可;“身為國戚,與國同體”,是逼僧王不能不接受這個安排;“明曉大義”,是承認慈禧的憂慮。僧王多少會“生出意見”來的;最後。只能指望他“顧全大局”了。
恭王這些話。慈禧當然都聽懂了。對於僧王是否真能“顧全大局”,她心中可沒有什麼譜,但眼下並無更好的辦法,只好輕嘆了口氣:“說得也是,就這麼辦吧。”
恭王補充道:“請兩宮皇太后寬心,僧格林沁必格外用命,以報天恩。”
這句話的意思是:僧格林沁既不願曾國藩分功,又以此攸關一世威名。剿捻必出全力。情形彷彿當初關卓凡赴金陵會剿洪楊,金臺號開炮轟城,曾國荃大受刺激,拼命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