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把我灌醉了,讓我憧憬,讓我迷戀,讓我身不由己。我什麼也不想,只想和你在一起。
轉身面對主任匕首般的目光,她的臉上卻是連自己都猜測不透的神色,她平靜得像一個涉世不淺的政客,她竟然面露微笑,這個笑居然使她自己玩味不捨,她說,“讓自己的心情放個假。”
主任恨不能拍桌子,“我看你應該永遠放假!”
在這個火柴盒般的天地裡,聖旨就在主任的手裡。違反了他,就違反了上帝。
她坐的椅子硬得出奇,活像坐在一口棺材上, 男人一定也有更年期,他壓制不住七竅生煙的怒火,“小蕭,我一直想找你談談。”
主任正襟危坐、厲色森嚴的神態,讓她覺得自己被拖進嚴刑拷打室裡,逼她說出她根本不知道的自己。“你參加工作一年了,都幹了什麼?”
他反問過自己嗎?她暗自發問。這個上帝都回答不了的問題,她又能怎麼回答?她顯得思索、懺悔的樣子,緊緊地握著椅子把,好像那是個方舟。她說,“苦思冥想。”
“想什麼?”
“找我的魂。”
“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有魂。” 主任的聲音氣得發抖,“和你在一起一年,我對你根本不瞭解。”他總是說不了解。
“你知道你是誰嗎?”主任的聲音好像向她抽著沾水的鞭子。
她是審訊椅上被拷打的犯人,實話實說,“不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還沒有一個哲學家說清楚。這永遠是詩人的秘密。天文學家每天睜開眼睛就是這個問題。
主任說,“你想過你為什麼活著嗎?”
她細嚼了一遍這句話,眼裡懷著苦水,她終於問了主任,“您給我講講吧。”
“還是讓同事給你講講吧。”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公室突然擠得水洩不通,人人端著一把椅子,坐下來,手裡捧著一杯茶。她沒有想到姚海也坐在門口。她感覺氣氛劍拔弩張。
她試圖緩解氣氛,笑著說,“這是不是黨代會?我可沒有資格。”
“他們就是開你的會。” 主任的聲音比宣佈悼詞還恐怖,“已經等你幾天,所有的同事對你忍無可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觸犯了誰的王法,耐心地聽著主任說,“他們常常看見你和黑社會在辦公樓外有不軌行為。”
她的記憶的角落確實有過那些時刻,可她覺得那已經遙遠得像歷史書裡的幾個年號。她煩得從抽屜裡抽出一瓶香水,這是她惟一的機關槍衝自己瘋狂地掃射。這是惟一子彈累累卻讓她迷幻陶陶的化學武器。她的空瓶子繞過密密麻麻的人頭,精確地落進牆角的廢紙簍裡。她的投籃經過太久的錘鍊,百發百中。
她來到了一個花香襲人的洞房,頭上蒙著紅色喜帕,她看不見喜帕外的世界,只感覺自己坐在萬支燃燒的紅燭的中央。
“少年輕狂!少年輕狂!少年輕狂!”主任氣得發抖地說,“凡是對小蕭有意見的,現在輪流發言。”
蕭小紅恨不能有一臺電報機,向葉小歌緊急發電,沒有你的甜言蜜語,我就窒息。沒有你的甜言蜜語,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老甲的腳氣使他不時地撓著腳縫,他首先開炮,笑著開炮,“我先說幾句,小蕭來我們社已經一年了,過去是社長的大弟子,沒有人敢說她的不是。我最看不過的有三點,第一,她不過是‘上官儀&;acute; 的女兒,我還以為她是武則天的女兒。第二,她每天一吃橙子就是幾十個,只擠出水,好端端的橙子就扔了,她一天扔的是我們一家四口一個月吃的。幾乎每天噴一瓶香水。只要誰說了一句逆耳的話,她就衝辦公室噴香水。有人聽說過往辦公室噴香水嗎?一瓶香水是我一個月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