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腳步一頓,欲轉身去問太后,時煜比她更快,他牽著她的手走回到太后面前,“參與黃沙嶺一事的,還有誰?”
皇帝亦轉身看向太后。
“哀家不知道是誰,但哀家知道,當時大魏有人與他們結成聯盟,若北陵軍順利殺了衛清晏和兩萬護國軍。
大魏這邊就會與北陵的十五萬軍,裡應外合,一舉拿下大魏,他們協議好,事成平分大魏。”
太后看向皇帝,“哀家並非混賬之人,這些年哀家確有維護他之意,但哀家也想從他口中得到些訊息。
先帝好名聲,喜作善人,當年留下那麼多前朝舊臣,那些人裡,有多少是真心效忠大魏,又有多少人,想跟著他掙個從龍之功,哀家都想知道。”
“所以,太后探到了什麼?”
衛清晏再次不留情面拆臺,“大魏有內應這樣大的事,太后可有告知陛下?”
皇帝黑沉的臉色,已是答案。
太后神色訕訕,同皇帝解釋道,“蘇復他們失敗,再難成氣候,對大魏已構不成威脅。
哀家便想著問出幕後之人後,一併告知於你,並非有意隱瞞你,只是他過於謹慎,哀家還不曾探出什麼。
但他如今不知所蹤,若真要對這江山做些什麼,只要哀家依舊是從前的哀家,他定然是要命人聯絡上哀家的。”
皇帝的臉色並未因她的解釋而好轉。
前朝餘孽已是禍患,虎視眈眈,不知何時會再攪弄禍亂這天下。
沒想大魏內部,亦有人時刻想著瓜分他的江山,皇帝突然就想到了衛清晏和時煜。
若非衛清晏帶著那兩萬護國軍拼死一戰,若非時煜重情重義,為了給衛清晏報仇,誤打誤撞壞了蘇家父子的好事。
是不是他這皇位已經不保了?
太后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她能想到的。
可她連大魏有內應這樣的大事,都瞞了下來。
說到底還是怕他查出蘇茂。
儘管心頭惱怒太后,還是開口道,
“母后既不知,便在慈寧宮好生靜養吧。”
差不多的話,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
前面是幽禁之意。
後者同樣是讓她呆在慈寧宮,卻不限制她自由,不換走她的人,太后依舊是那個太后。
只有太后未失勢,對蘇茂有利用價值,蘇茂才會再度聯絡太后,他才能伺機將那隻狡猾的狐狸逮住。
太后不就是算準了這點,才說出內應之事麼。
親孃和自己離心至此,皇帝心裡道不出的喪氣。
太后糊塗,他又何嘗不是。
他疑心衛清晏和時煜,便順水推舟任由黃沙嶺真相掩埋,卻不知同時還隱藏了那兩隻黑手。
諷刺的是,最終保住他皇位的卻是衛清晏和時煜他們,而這次若非時煜透露訊息,許多事他至今還被矇在鼓裡。
他看向時煜,“你身子如今好全了?”
時煜好似明白他要做什麼,拱手道,“是。”
皇帝頷首,“既身體好了,也該為朝廷效力了,黃沙嶺一案便交由你和杜學義負責,務必將相關涉案人員一一揪出。”
時煜這些日子有意交好,他看的懂。
如太后所言,先帝留下的諸多前朝舊臣裡,有些並非表面那般忠誠。
還有如當年的祁縣令那樣的別國細作,亦有如徐詹事這類被前朝餘孽安插在太子身邊的棋子。
先帝打江山不易,治理和守護江山更難。
繼位之後,他也才知這大魏,並非表面那般安定平和。
這些年他小心謹慎,束手束腳,也就篩選出了那麼幾個忠臣,餘家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