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二哥的故事。
我們寨子裡就他一個人姓欒,欒二哥是我們寨子裡一個極為活躍的人物。欒二哥生性活潑,是個出了名的“活寶”。他最愛逗人玩,無論幹什麼,一開始都是一本正經的,最後變成荒唐,即便是捉弄人也是如此。杜小寶###歲時,上山牆上掏麻雀,不料手指頭被蠍子蜇了一下,胳肢窩裡馬上起了一個“筋疙瘩”, 痛得小寶直打滾,嗷嗷大哭,可巧家裡又沒有一個大人。正在這時,二哥趕到了,他一邊拍打著小寶身上的土,一邊問小寶咋啦。小寶說:“蠍子蜇著了。”他見小寶哭得輕了,就問:“疼不疼?”小寶說:“可疼。”二哥擠著眼說:“那趕緊上樹,一到樹上就不疼了。”
小寶信以為真,連忙爬到了門前的那棵小柿樹上,可還是疼。小寶問二哥,為啥還這麼疼?二哥說:“總是不疼啦,要是真疼,你咋還上樹咧?”弄得小寶哭笑不得,摘幾個大柿子冷不防地向他頭上砸去,他卻一個個都接到手中,做著鬼臉,像小孩子一樣開心,笑得直不起腰來。等小寶從樹上下來,一邊罵著“歪二哥、孬二哥”,一邊撲向他,用小拳頭打他,他仍然笑嘻嘻的,一把拽著小寶的小胳膊,用嘴對著傷處,使勁地吮吸了一陣子,從他常挎著的口袋片連成的包包裡,找出一瓶像人尿一樣臊的水水,用指頭蘸了點往上一抹,也怪靈驗,馬上不多疼了。他還說:“小寶兒,咋樣,二哥的藥比你上樹強吧?”
二哥這個人總是不愛在家,一生中漂泊流浪。在我們那一帶,到處留下了他的蹤跡。
二哥沒有孩子,有一年他從逃荒的人手裡用一籮頭紅薯幹換了一個兒子。他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運來”,他天天領著運來,在莊上轉來轉去,碰到了不知道的人,就先介紹一下:
“就是我一籮頭紅薯乾結的瓜兒,我總算有個孩子了,這日子過著就比光和我那不生長的老婆兩個人有勁多了。”
有人打趣他:“二哥,你這個孩子還真像你哩。”
他便高興得合不上嘴,兩眼合成一條縫:“這倒也不假,上輩子我肯定是個騾子,成天讓人騎,才修了這麼一個兒子。”
從此以後,他也不知道怎樣來嬌慣這個孩子,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運來把他的四弦弄斷兩根弦,他也不生氣,樂呵呵地再接起來;尿在了鍋裡,他也挺高興,連聲誇孩子的尿是敗火茶;不論幹啥事都叫兒子插手,連吸菸也喊:
“運來,運來,快快過來,爹吸一袋,來吸一袋,學會了藝不壓身。”
也有人打趣他說:“二哥,你又多了一個小兄弟。”這可不行,欒二哥確實愛給人當“二哥”,對於孩子卻說什麼也不幹了。
誰知好景不長,第二年這運來得了個“急驚風”,雖然求神拜藥,占卜問卦,總算把命給扒出來了,卻從此落了一個傻子,分不清東西南北。為此,二哥真難過了好長一陣子,頭整天耷拉著,無精打采的,像個蔫黃瓜。很多人都替他惋惜,抱怨這老天不長眼,黃鼠狼專咬病雞子。有一天,二哥突然想通了,對他老婆說:
“日他媽,命裡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滿升;生成是小舅子命,一輩子當不了姐夫。唉,算了。”打那以後,又拉起了四弦,高興地亂跑。自然,對那個運氣並未轉好的欒運來,再也沒有先前那個疼熱了。
1948年,劉鄧大軍打過黃河,他從北鄉跑回來,逢人便高興地嚷:
“這下可好了,咱們窮人要翻身了!老財咱再也不用怕了!”恨得當時寨子裡的大地主孫乃器要抓他,他一聽說,一下子又竄了個沒下落。不過,他一跑,寨子裡的幾個光棍漢兒,免不了有人要去給他老婆做伴。所以,二哥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