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早早地娶到了老婆。這曾狗留卻沒有這份福氣,他自從當上離縣城十來裡地的磚瓦窯場的亦工亦農工人以後,村裡人不知啥情況,以為他混得不錯。究竟怎樣,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每天不過是跟泥巴打交道,出的是牛力,乾的是髒活和重活,一點也不如在家裡種地。
曾狗留他姐曾巧蘭嫁人後,與劉慶典斷了來往,但一直對孃家這唯一的弟弟操心。曾狗留長得比較醜,在家裡當農民時候,根本沒人提親,眼看要打一輩子光棍。幸虧當上了工人,才開始有人給他說媒。這些閨女們聽說他是個當工人的,非常高興,一說就成。但到他幹活的廠裡一看,就把彩禮退了回來。因為那個廠除了切坯用的是機器,磚瓦窯是一座十四開門的輪窯外,其他的與村裡的窯場沒有什麼兩樣,都是擺坯子,裝窯,大煙大火地燒磚瓦,只不過不用水陰窯,燒出來的都是紅磚、紅機瓦。幾十畝地幾年下來,吃成了一個大坑,沒有這些工人在那裡死做活,不會產生這種改天換地的效果。這樣的工人不當也罷,嫁給這樣的人實在窩囊。
後來,他姐親自張羅,在她婆子家那個村,終於給他找了一個很漂亮的姑娘,讓劉繼貴和劉慶堂都感到意外。其實,他姐姐心裡很清楚,這姑娘之所以能夠嫁給曾狗留,是因為在家裡已經懷過孕,打了胎,沒有法混下去了,又衝著曾狗留吃的商品糧、每月有工資,心一橫才嫁給他的。
廠裡見曾狗留娶了這麼好的老婆,許多工人羨慕地說:“真是好漢子沒好妻,賴漢子娶仙女。”別的工人家裡有老婆,都沒有到廠裡來,只有曾狗留的未婚妻,給曾狗留提出的條件,就是要到廠裡住。廠裡知道曾狗留娶個老婆不容易,對曾狗留特別優待,專門讓他們用切壞的土坯,貼著大宿舍蓋了一間小房子,還把他老婆安排到食堂做飯。有人見了曾狗留的住處後,譏笑說:“這真是賣鞋老婆赤腳走,做磚瓦的住土坯房。”
剛結婚的時候,曾狗留儘管每天累得要死,還要在這女人身上折騰半夜,漸漸地沒有了那份努力。到了夜裡,丟下飯碗,手臉也不洗就要睏覺,一睡下立即扯呼嚕放屁,讓這女人難以忍受。這女人本來就是水性楊花,也可能從嫁給曾狗留那一天起,就沒有打算跟他過長日子,只把他當做跳板。沒有多久,就偷偷地和管夥的小夥子好上了,二人沒有少幹偷偷摸摸的好事兒。這女人開始吵吵鬧鬧要和曾狗留離婚,曾狗留不勝其煩,聽說是那個管夥的與他老婆好了,要與人家拼命,那人趕快調離到了其他廠裡,並且真的和自己的老婆離了婚。曾狗留的老婆整天尋死覓活的,不讓曾狗留沾身子,惹得曾狗留一頭火星子,痛打了那個女人一頓,辦理了離婚手續。從此,曾狗留一直單身。
十幾年來,廠裡接連換了幾任廠長,每個廠長都在縣城裡蓋了獨家小樓後調走了。因為這個廠不是縣裡的利稅大戶,縣經委的領導很少關注這個地方,廠裡的財務管理越來越混亂。到了後來,連工人工資都發不下來了。工人們到縣裡鬧了起來,這才引起經委領導的注意,派出工作組到廠裡清理財務。不清理不知道,一清理嚇一跳,廠子早已資不抵債了。縣裡正在對工業企業“砸三鐵”,銀行也不對這個破爛廠投入資金。於是,他們把這個廠當做試點,首先砸掉了。工人們當然不依不饒,反覆上訪,最終縣裡同意進行破產改革,拍賣給了城關鎮的一個鄉鎮企業。拍賣所得,並沒有多少錢,倒是優先給工人們補發了工資,但大家從此失去了工作崗位。這些工人只有力氣,沒有技術,其他企業根本不能安置他們,縣裡只好委婉地讓這一批工人回去待業。
下崗(2)
曾狗留回到家裡,沒有臉面見人。他媽已經過世了,他就在屋裡同他年邁的父親慪氣。說出去的話衝倒牆。他爹說:“狗留啊,你去挑一擔水吧。”他說:“我不挑。”他爹說:“你在家慪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