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就是一樁大笑話。修遠他娘在盧氏二十多年,一直勤懇忠厚,從未讓人說道過半句,如今她兒子出了這樣的事,你們這些做長輩做兄弟的,不去幫襯安撫,反而去找麻煩,這說得過去麼?再者說了,她手中的鑰匙是老家主臨終前親手交給她的,你們幾個又不是沒親眼看見,當初沒有過異議,現在又隔三差五的去逼人家交出鑰匙,豈不是視家主之權威於不顧,這樣罔顧家主之權,按照家規,可是要視為叛族之罪的。”
他一番話說得心平氣和,卻是聽得盧修城和幾位叔公一背的冷汗,垂首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
如今在盧氏之中,若是盧準認了第二,沒人敢在他面前稱第一,作為現任家主,權威自然是少不得,手段也很是重要,他三十幾歲時從老家主手中接過盧氏大權,如今二十年過去了,昔日的俊朗公子已經變成了今日垂垂老矣的老人,卻沒折損半分一家之主的威風,舉手投足間大家之氣盡顯,讓盧修城幾人在他面前連頭都不敢抬。
一聲突兀慘叫聲打破了逐漸凝固的空氣,靈兒面色慘白地跌坐在地上,兩手使勁捂著腹部,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往下滾,一灘血色出現在她身下的裙上,迅速蔓延開來,不消多時便染紅了半截裙子,看著很是嚇人。
盧夫人見狀忙道:“快將她給帶下去!”
靈兒被匆匆抬下去,眾人對著地上那攤濡紅竊竊私語,周盈從服了盧夫人給的藥丸之後,便有些忌諱這些東西,眼下看著那攤血只覺得胃裡翻湧得厲害,腳步一晃,踉蹌了幾步,被盧夫人扶住了。
盧準看了看她,對盧夫人道:“你看這孩子臉色慘白的,該是被嚇著了,快些讓人扶著去歇息吧,別再嚇出個好歹來,傷著了腹中的孩子。”
他這番話,無疑是對周盈腹中孩子的存在做了肯定,一時也沒有人出來反駁,俱都是預設了這個孩子。
盧修城眼睜睜地看著周盈被人攙扶著離開,心中懊惱不已,當著盧準的面卻也大氣都不敢出,只得作罷。
周盈前腳剛走,後腳府上的醫士就來報,說是方才送過去的那位姑娘,驚懼過度,已經小產了,那位姑娘也一直胡言亂語,看樣子是瘋癲了。
盧準聞言對盧夫人道:“這便是咎由自取了,本想借此撈到點好處,結果卻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可不就是作孽麼。”
盧夫人恭敬點頭,對下人道:“將她帶回去養著吧,也是個可憐人。”
盧準笑了笑,沒再對她說什麼,負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繞著這園子走了一圈,望著如雲如霞的花海,對陪同的三叔公道:“這花雖是好花,賞得人多了,倒也覺不出個好來了。”
三叔公向來畏懼這個出身尊貴的堂哥,連連點頭稱是,盧準看夠了花,也不再多留,慢悠悠地走了。
盧夫人回府後第一件事便是讓奶孃從自己名下眾多房產中選了一處小院落,讓她將靈兒遷到那裡去,再將她那相好泯郎也送了進去。
“你告訴他,靈兒活著時,府上會每月送十兩銀子給他供養,靈兒一死,銀子便不送了。”
周盈吃下盧修遠餵給她的菜,問盧夫人道:“今日那位老者,可是族中權貴之人?”
盧夫人喝了一口白粥,答她道:“自然是尊貴至極,盧氏這一任家主,便是眼前這位。”
周盈回想著見到他時的細節,這樣精神矍鑠的老者,周身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的確是當得起一族之主的人。
“今日之事,多虧修越出手相助解圍,恐怕盧準也是他設法請來的,你當記得他這一舉,日後有機會要回報才是。”
盧修城沒吃到鴨子還啃了一嘴的鴨毛,沒傷到盧夫人半個手指頭不說,還在宗親面前丟盡了臉,只覺得窩囊無比,一路催促著車伕策馬疾行,要趕著回自己府上沐浴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