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厲色:“窮寇莫追,眼前最重要的是滅了這山火。”
他蹙眉,水火無情,這場火勢再燒下去,這條火龍便要下山了。
山下,有好幾個村莊。
裴鈺明白厲害,他立刻轉頭,安排著黑騎護衛去滅火。
他眼角餘光瞧見了正半躺在地上的陸遮:“陸貢士的傷怎麼辦,可要屬下先安排人送他下山?”
裴長意眼神閃爍間,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凜冽光芒:“不必,先救火,且讓他等著。”
裴鈺略一遲疑,心裡很是吃驚:“世子爺,那支箭好像有毒……”
裴長意眼眸驟然緊縮,目光冷冷得看向陸遮。
不錯,箭上確實有毒,不過他方才檢查過,那不過是普通毒物,解毒很容易,晚一些不打緊。
他給他上了最好的金瘡藥,不止能治療傷口,還能緩解毒性。
那箭傷看起來厲害,只不過是穿過了肩胛骨,並未傷及要害。
他的傷死不了,此刻便讓他在那裡等等,吃些苦頭。
若不是他自作聰明,平白添出這麼多波折,徐望月也不會吃這些苦頭。
若非他硬捱了這一箭,裴長意會讓他吃更多的苦頭。
裴長意回過頭看向裴鈺:“救火。”
山下都是百姓,這場火若是燒下去怕是死傷無數。
裴鈺眉頭緊鎖,點了點頭。
他對陸遮也是存著一番怨氣的,原本一切盡在世子爺掌控之中,偏偏二公子和陸貢士橫生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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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場火當真傷及到無辜,也是他們的錯。
徐望月和陸遮此刻被裴長意安置在離火勢稍遠一些的空地上。
她伸長了脖子,不斷地在火海中尋覓裴長意的身影。
她可以在此處等,可是陸遮哥哥呢,他的傷勢如何是好?
陸遮肩頭越來越痛,他使勁按著裴長意留給他的布條,知道上面加了金瘡藥。
微涼的藥粉觸到傷口,灼燒感逐漸加強,他緊咬著下唇,額間不斷地冒出冷汗。
徐望月心中著急,卻是無計可施。
她知道裴長意正在滅火,是為了救百姓。
山火是最可怕的,一旦燒起來,樹連著樹,火龍一條接一條地竄上天際。
她記得從山下上來,底下會路過好幾個村莊,若是這場火再大一點,燒到了山下村莊裡,後果不堪設想。
她看著陸遮強忍著痛苦,卻一聲不吭的模樣,雙手緊緊地攪著身前衣衫,輕輕垂下眼瞼,不知如何是好。
陸遮哥哥的傷勢固然要緊,可山下幾百條人命,更重要。
她很瞭解陸遮哥哥,他心存大義,絕不會願意因為自己連累這麼多無辜百姓受苦。
裴長意在火海中穿梭,身上的黑袍沾染了火星,瞬間點燃了他的衣服。
徐望月呼吸一滯,抿了抿唇,眼裡流露出幾分難以言說的情緒。
裴長意迅速脫下身上黑袍,人卻始終沒有離開火場。
堂堂定遠侯府世子爺,為了百姓,尚且不顧自身生死,流連在火場之中。
徐望月心頭揪緊,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盼著這場火能快些被滅。
“望月妹妹……”
身旁傳來陸遮微弱的聲音,徐望月立刻蹲下身子,輕輕扶起他:“怎麼了陸遮哥哥,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徐望月身子微微顫動,眼眶發熱,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調整過來,故作鎮定道:“陸遮哥哥你不會有事的,我想辦法去給你弄些水來……”
“不,不要。到處都是火海,你且留在原地安全一些。”陸遮情急,一手抓著徐望月的胳膊,不住地搖頭。